“嘘……混说什么?”杜侍郎慌忙将手指竖在唇前,压低声音,“金吾羽林何曾有过纠纷?”
两个女娃鄙夷地望了望少年。这个内庭八卦本就是他传出的,如今又怕成这样,真是十分猥琐。
少年依旧故作神秘。
“今日的议题是凉州逆案,东皇殿下好不容易带回了叛贼,不得收拾定罪吗?”
“你是说……”
“邹禁!?”
到底是季玉嘴快,叫出了叛贼的名字,吓得两个同事慌张不已。
“哎呀,你轻点。”
“就是,还不曾定罪呢。你可不要胡说。”少年急得脸都绿了。
“那你出来做什么?”季玉冲杜六翻翻眼,没有好气。
“去寻东皇殿下嘛。”
“哦,我看他走了有小半个时辰,还当是吵完回府了呢。”蔡女史眼珠一转,盈盈笑道,“杜六哥,我替你去寻吧。在这里站得我腿也要硬了。”
“你?”少年知道这女娃的心思,嘴角一掀,不怀好意地笑起来,“好啊,他是出恭去了。你去寻他正好。寻到了,更衣伺候,万般体贴,明儿你就是摄政王妃了,咱们全得抱着您的大腿。”
“你?!”蔡嫣又羞又急,连骂少年“混说”。
季玉捂着嘴笑得不行,险些把手里的药都打翻:“出恭那么些时候?肠子不得拉出来?”
“季玉,你来得正好。”杜六似乎想起了什么,敛容道,“我看荀相脸色不对,咳了好几次了。”
“又病了!?”女史们闻言也都蹙了眉,十分忧虑。
“从进去就没说过一句话,全是底下的在掐,偏偏殿下又溜了。看那架势,就是好人也要气出病。唉……圣人难为啊,我得去把殿下请回来,否则何时是个头啊。”
少年说罢,抬脚就此离去。
女史们这才明白,是无赖鸿昭又使出了“借尿遁”的老招,置身事外,只把荀朗顶在杠头上听这场要命的嘴仗。
季玉撇撇嘴,十分不屑。就是山寨火并也该有匪头在场,这种一方缺席的“斗殴”算是怎么回事?不伦不类,不三不四的邪招,确实符合“洪账房”一贯的行事风格。只可惜苦了那循规蹈矩,贤良端方的荀相国了。
“你快去吧,奉药不是奉茶,耽误不得的,你悄着点声儿就是了。”蔡嫣忖了忖,也明白了此刻的形势,终于松了口。
季玉点点头,小心翼翼朝《江山无限》后头挪去。
堂内气氛果然紧张,老少臣子个个脸色铁青,好在荀相还是那样和蔼风雅,一身青衫常服,坐在紫檀榻上,见她来了,微微一笑,一点手,示意她到自己身侧。
季玉在荀朗座边站定,终于见识到了帝国最耸人听闻的奇观。
众大臣唇枪舌剑的表演恍然让她回到了何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