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姬夫人……鸿烈就是个始乱终弃的人渣。夫人实在没有必要为这样一个混帐而伤情。”凤翎甚觉不平,又开始满嘴跑舌头地胡言起来,“什么太过沉重,透不过气,不过是喜新厌旧的借口。鸿烈这人自私阴损,全不顾夫人的一往情深。夫人何必自苦二十年,空担了王妃的虚名?换做是我,早已寻上十七八个面首,好好逍遥快活。女主临朝五百年,风气早就开化,竟然还会有夫人这种守旧的女人,为一个人渣活活憋死了自己,真是要气死我了。夫人快快好起来,等你好起来,我就把仪凤楼最好看的小倌送给你,气死鸿烈那个老乌龟!”
成姬被她说得愣了半晌,接着不可抑制地大笑起来,笑得又咳又喘。
凤翎诧异地扶住她,成瑶看见她乌溜溜的眼睛笑得越发开坏了。
等她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凤翎方把茶递到了她唇边,帮着她喝了一口,搁下茶碗,尴尬地望望她。
“夫人笑什么?”
“我在想……陛下若送我小倌。煦儿他知道了,是该谢你,还是怨你……”
“这……我……”凤翎红了脸,她这才觉出自己言语的荒唐。
“陛下仗义执言,实在让我感佩。不过,我守了二十年,却并不是为了孟明。”
孟明是鸿烈的表字,凤翎看得出,时至今日,成瑶提到这个名字时,昏昏的眼中仍有异样的神采。
“起初,我确实是对他还有指望。毕竟,他是我这一生经历过的唯一一段风月。后来,我努力支撑靖王府,却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我的煦儿……有了靖王世子的名号,他才能安安乐乐,享受体面的人生。
“夫人……你活得太过沉重了,把那个混帐丢下的担子,独自挑起……”
“你是说……煦儿吗?”
凤翎讪讪地咬咬唇,觉得自己又说错了话。
成瑶望望她隆起的小腹,微笑道:“陛下会这样说,是因为你还不曾做过母亲。有一日,你也会明白,母亲是可以为了孩儿献祭性命的,更不用说二十年的岁月了……”
凤翎抚着自己的肚子,默了许久。她想到那日鸿煦说起鸿烈时,满怀崇敬又不得不怨恨的复杂神情。
“夫人自苦了这些年,只为保住哥哥的尊荣。可哥哥并不是个看重荣华富贵的人,去年我抄了靖王府,他反倒如释重负一般。夫人在强撑王妃的身份,哥哥大概也把世子的名头顶得很苦了吧?我送夫人小倌,哥哥说不定也会高兴。他在乎的只是夫人的幸福,就跟夫人在乎他,是一样的……”
成瑶没有接话。女娃说的也许对,也许不对。她只知道为了儿子忍辱负重。她的坚忍又何尝不是鸿煦的一种负担呢?可惜,她不能再重活一个二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