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季常这一番巧言令色,混淆视听,到勾起了林当家对洪账房的一点想念——
也不知道大野狼这会儿把事情干成了没有……
若不是那个臭东西曾在榻上与她“坦诚相见”,不对,是“挑灯夜战”,也不对,应该是“推心置腹”地对过甘泉的账本。她一定也会被蒙蔽过去吧?
主公与谋臣的“榻上策”,经常出现在话本故事里,并且总是被描述得感人肺腑,可到了凤翎和鸿昭君臣这里,“榻上策”就多了些不正经的香艳味道。
虽然凤翎不想承认,却也无法否认,摄政王自从得封九锡,又受了女帝亲自送来的“赏赐”,工作干劲明显高涨了,俨然拿帝国当做他二人的夫妻老婆店,认真经营起来。
甚至还不止一次地旁敲侧击,指望有朝一日能出个储君来接管生意。他二人就可以无忧无虑,游山玩水去了。
每一次,看到那张想入非非的脸,凤翎都会在心里暗骂:“狗屁的储君,就你这种德性,我看只能养出土匪崽子。”
在这个无赖的眼里,“正牌老板”鸿远之和“后台老板”荀子清好像都只是他们“夫妻生活”的调剂。
凤翎实在不明白他每天吃的是什么,才能一直保持乐观向上,愈挫愈勇的精神。反正她现在也正要利用他的野心,就让他陷入这种自得其乐也是不错的。
既然鸿昭把自己当做了店老板,鸿家也已经跟景朝紧密联系,一损俱损,他就不可能蠢到,为了短时间的中饱私囊,而让这个店铺维持不下去。
所以,郑狐狸的控诉根本就不能成立。
虽然摄政王隔三差五就会腆着脸,跑到御榻上“陪王伴驾”。并且每次都卯足了劲,玩尽花样,像是来要她老命。但是,偶尔他大发善心,体恤龙体的时候,也会忍一时之欲,放过她,盖被扯闲天,哄她睡觉。彼时,摄政殿下吹出的枕头风可谓五花八门,从战场奇遇,到朝廷怪谈,从塞北风光到南蛮土俗,即使是一本正经的国家大事,经那一张狗嘴吐出,也七歪八扭,成不了象牙。这些“七歪八扭”不是书上能看到,或者荀朗能教的,所以在凤翎听来,总觉得新奇有趣。
“你那么会扯,干脆去说书好了。”
“到也不错。明天我就去做个幌子,题作‘奉旨说书’,然后满长安地兜生意。不过你的胃口那么好,我要是只靠说书挣钱,怕要说到吐血才能养活你吧。”
“吐死了才好。省得我再麻烦……”
每回听完摄政的睡前故事,女帝总要这样,一脸不屑地与他斗上一两句嘴,算是出了恶气,然后舒舒服服,酣然入眠。
甘泉的一笔烂账,也是摄政的睡前故事之一。
凤翎晃了晃脑袋,觉得最近自己的思路越发混乱了。
大敌当前,她在乱七八糟念些什么?
她才没有在想那个臭气熏天的大野狼。
该死的大野狼,竟然在家乡还有绮罗那一段不清不楚的过往,那为什么还跟她信誓旦旦,哄她已经“等了十年”?真是全天下最不要脸的骗子,等收拾完这只狐狸回到长安,他休想再有机会来陪王伴驾。就该让他在倡女暗卫的怀里,染上花柳,烂掉死掉。
女帝为自己的胡思乱想而一时难过,一时愤然。
郑季常见她红着脸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便暂停了哭穷,默默低头,装起了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