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头,咬牙回禀:“陛下,臣自小受的训诫是——君子远庖厨。”
“庖厨?”凤翎挠了头,“强烈表示”太高级的词她听不懂。
“哦,”还是太傅鸿昭识相,乖乖做了解释,“陛下。世子的意思是,他不会煮汤。”
“煮汤就煮汤。为什么还君子小人的。”凤翎抽抽鼻子,一脸不解,“帝君哥哥的意思是不会煮汤的才是君子?”
“大概是的。”鸿昭到很配合。
凤翎定了定,仿佛是在用那装满浆糊的脑子进行着“思考”这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突然有了重大发现,一指犹在前头赔笑的荀朗:“看到吧?荀子清。我早说过你是个小人。就连帝君哥哥也这么说。”
鸿煦吃了一惊,他并不打算得罪荀朗。也不知道那个傻子是怎么就不知不觉地挑拨离间起来:“臣……。不是这个意思……。”
在场的宗室贵胄们都愣住了。
鸿煦的俊脸白一阵红一阵,只想把御座上的傻子拉下来一顿胖揍。只有太傅鸿昭笑得十分欢快。
荀朗扶额,在心里骂道:皇帝陛下,你的戏过了。你一人好好演就是了,干嘛拉上我?还嫌我在长安城里丢的人不够大吗?
凤翎看到了荀朗脸上的异样,立刻瞪着一双无辜的眼,望着身边恍若仙子的望舒姬凤藻:“皇姐,难道我又有哪里说错了吗?”
“陛下。”凤藻温柔地笑起来,“世子没有批评长史,他说的是句书上的现成话。”
鸿煦感激地朝凤藻望望,到底是她顾念着幼年的情义,没有让他在傻子面前继续受辱。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这位长公主才是能与鸿远之般配的佳偶。
这段婚姻果然是没有半点“琴瑟和谐”的指望了。可媒人们还是乐于看到这一切的。
于飞殿里的帝君宝座只能属于高贵的鸿家嫡系。鸿煦“嫁”过来,鸿昭才能够堵住鸿家满门悠悠众口,放心地在外朝大展拳脚。荀朗才能够稳住女帝的宝座,全力以赴地在内廷拼命拆台。
更重要的是,痴呆呆的凤已经让傲慢的凰鸟彻底倒了胃口。于飞殿里,永远都不会有凤凰于飞,缠绵悱恻的香艳场面。
男女双方的两位媒人——荀朗和鸿昭,都满意地笑了。
虽然我们各怀鬼胎,但是却有着一个共同的目的。
这实在是太好了。
可是事情总有两面,在太傅和长史为他们的拉垫背计划沾沾自喜的同时,也有人对这段婚姻抱着些期待。
东首的上座就坐着这么一个人——成姬夫人。她一身月白色的圣女秀襦,在今日的世俗欢宴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是靖王的正妃,也是鸿煦的生母,鸿昭的嫡母。二十年前,曾经名满天下的才女成姬,此时却因守寡而依照鸿家的传统,断绝红尘,出家成了祭祀日神的女祭司。
她对凤翎的期待,却并不源自于那半吊子的“宗教信仰”。
她也是一个混迹在长安城,“半懂不懂”的“痛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