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八 女墓男尸
明朝嘉靖七年,河北定州会同村有一村民姓王名渊,孤身一人,家贫如洗,绳床瓦灶,并日而食,穷困之极也。
一日,王渊饥饿难忍,遂携一棉被入城,欲至当铺典当之,换升米以解大饥。当铺老板持棉被视之,见此棉被乃新做,被面用料讲究,乃丝绸绣花制之,其翻阅被里,见白布被里有一处血迹斑斑,又视王渊身着破衣烂衫,形迹可疑。老板顿生疑窦,疑此棉被定来路不明。遂稳住王渊,让其稍候,速命伙计告知官府,知县黄大人闻之,即刻派人将王渊捕之。
黄知县升堂审问王渊,王渊声称棉被沾血乃猫之血,言昨夜有一猫夜入其屋,被其用棍击毙,猫头破血流,溅之棉被,因而有之。黄知县焉能信之?冷笑曰:“汝贫困潦倒,家无隔夜粮,猫焉能入之?再言,汝何来新棉被?大胆刁民!定有杀人之疑,如实招来,否则,大刑伺候!”
于严刑拷打之后,王渊供出棉被乃盗墓所得。黄知县喝问:“汝盗何家坟墓所得?”王渊供曰:“盗乔庄乔小姐之墓所得,然吾至墓地时,见其墓已被掘,其棺椁外露,吾将棺撬开,见棺内竟无女尸,竟有一头破流血之男尸,卧于棺内棉被之上,吾遂将棉被盗之。”咦?怪哉!棺椁内无女尸,竟有一男尸,何因也?
黄知县立即令衙役至坟墓,趋而往视之,见坟掘棺露,开棺查之,果见棺内有一男尸。查墓乃乔庄富户乔显之女墓,遂命衙役至乔庄,将丧女之乔显传至县衙,审问何故。经审问,乔显亦不知也,其详述:
二十年前,乔显有一挚友,姓司名铭,邻村司屯人,一商人也。乔显娶妻刘氏,司铭娶妻郭氏,二人之妻同时妊娠,为增情谊,两家指腹为婚。分娩之时,乔显得一千金,取名惠贞,司铭得一男婴,取名文生。不料刘氏分娩后,患病早卒,司铭悲痛之极,决意不续弦,再娶之。
文生幼年时,司铭远出经商,将其寄养于乔家。文生与惠贞自幼一起玩耍,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笃深。
光阴似箭,转眼十年过去。司铭经人劝,后续弦陶氏,其领文生归,与继母度日。此时惠贞已及笄之年,入闺房不出。二人不能见面,常思恋之。
去年,司铭经商归,携重金行至中途,突遇强盗劫之。司铭拼命护财,遭劫匪杀亡,落人死财空之惨状。噩耗传至司屯,文生与陶氏悲痛欲绝。从此司家败落,滑入贫困圈中。
文生已弱冠之年,欲成婚。然乔显嫌贫爱富,见司家败落,遂悔婚,欲将惠贞另嫁富户,惠贞誓死不从,父女口角,乔显一怒之下,将女儿殴之。惠贞悲愤难忍,当夜自缢于闺房,次日晨,其母刘氏发现时,惠贞已亡矣!
乔显见女儿自缢身亡,顿足捶胸,嚎啕大哭,然悔之已晚矣。遂含泪邀僧超度,入棺前,
尸体饰金戴玉陪葬,用丝绸棉被铺底,重敛之,葬于村外荒郊处。
乔显述毕,然其亦不知女儿墓何时被掘,为何棺内不见女儿尸,竟会有男尸?确离奇也。为解其疑,黄大人再拷审王渊,疑王所为,王大呼冤枉,其称确不知也。黄无奈,暂将王押入牢内待审。
此案棘手,黄知县一时措手无策。此时圣旨至,调其湖南长沙任职。接替其职者姓郑名宽,郑宽乃廉政精明之官。郑大人上任,闻此案离奇,甚觉蹊跷,其深思:女墓中现男尸,奇也。如何破此案?暂且不究男尸何人,应究查女尸现至何处,寻线索,方可逐步解之。正此时,一衙役禀报,言司屯村有发现惠贞者,现惠贞藏于司文生家。郑大人闻言,知惠贞已葬之,莫非起死回生?如何还阳?如何破棺而出?令人百思不得其解,郑县令即刻率手下至司屯,访查文生家,以求解之。
郑大人突至司文生家,果见乔慧贞于司家,喝问何故,文生与惠贞不敢隐瞒,双双跪倒,实叙之:
惠贞自缢后,其棺椁被父葬于村外荒野处,其灵魂被无常押至地府,判官查阅生死簿,报阎王曰:“查河北定州乔庄之乔慧贞阳寿未尽,尚有一甲子阳寿,如何处之?”阎王曰:“即刻将其还阳,本王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