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星正要作恼,却听白子笑道:“墨子又岂不闻‘多言数穷,不如守中’吗?”还好老子买的是“行”。
李太白也觉好笑,却道:“此事自有定数,你两个担忧也是徒劳。此事也非我老儿一人能为,早有人先于我等下界去了。”
墨子追问道:“敢问是谁?”
“许旌阳。”
道人峨冠博带,腰间悬着一柄黑色的长剑,此时站在月光地里,恰是飘飘若仙。
行者道:“却不多见。”
道人讥诮道:“便如如来的手掌?”
行者道:“那也快不过俺这棒子。”
还是打到了空处。
道人问:“可知为何?”
“偏不问你。”
“因为你那棒子‘名不副实’。”
行者道:“怎么‘名不副实’?”
“你那如意金箍棒者,偏不能‘如意’也。”
“笑话。”
“怎么是笑话?”
“又要俺作诗?”
道人道:“你作就是。”
“我偏不。你让俺作俺就作,俺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果然是笑话。”
“你笑便是。”
“呵呵。”
道人真的笑了起来。
好行者,一纵身,跃在空中,便把一根棒子舞弄开来,真个是八面威风。遂吟道:“此棒原来非等闲,本是老君炉中炼。”
“却才说了。”
“中间星斗暗铺陈,两头箍裹黄金片。”
“他却有钱。”
“花纹密布鬼神惊,上造龙纹与凤篆。”
“未免浮夸了些。”
“成形变化要飞腾,飘飘五色霞光现。”
“奈何生锈也。”
“名唤如意金箍棒,藏于深海无人见。”
“可惜被你抢了。”
“神机莫测从我心,变化万端随我愿。”
“却才说过。”
“一朝打上通明殿,谁堪与我争长短?”
行者突使一棒,道人猝不及防,终于飞了出去。
行者笑:“嘿嘿,先打死了你,再听我念。”
“我把你个阴险的猢狲!”
可惜还是打到了空处。
道人又从月光里走了出来,那峨冠博带宛然完好,长剑却依然没有出鞘。
“可惜依旧打不得你。”
“是你太慢!”
行者道:“慢虽慢,却也有些好处。”
“什么好处?”
“持久些。”
“不是无能为力?”
行者道:“乃是‘细水长流’。”
“不是自欺欺人?”
行者道:“其实有个道理。”
“什么道理?”
“叫做‘铁棒磨成绣花针’。”
道人道:“我看却是病,得治,而且早已‘病入膏肓’矣。”
“什么病?”
“叫做‘麻木不仁’。”
“怎么治?”
“你求我,我给你治。”
行者一笑:“原来你是个游方的郎中。我偏不求你,须知庸医害人,犹比杀人更甚。”
“执迷不悟的畜生。”
“若悟了也不是畜生。”
“冥顽不灵的东西。”
行者却摆手道:“等等。”
“等什么?”
“我想到了。”
“想到了什么?”
“结句也。”
“甚么‘结句’?”
行者道:“偏不告诉你。”
“呵呵。”
道人又笑了起来。
行者早把脑后的棒子化作百米长短,便从头顶上抡了一圈。厉声道:“十殿阎罗闻鬼哭,诸天丧入鬼门关!”
那时月下的丛林一片混乱,惊起无数的飞鸟,扬起无尽的尘烟。甚至连大地都颤抖起来,那一阵巨大的轰响如同大地的嘶喊。
“该死的弼马温!”
“你还没死?”
“该死的臭猴子!”
“猪才臭哩。”
“可你终究打不得我,你看我还能跑,还能飞啊。”
“猪也跑得,苍蝇也飞得。”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答案?”
“什么答案?”
“你想要的答案。”
“你怎知我想要的答案?”
“我自然知道。”
“知道又怎样?”
“自然是教你。”
“你教我?”
“嘻。”行者便笑了起来。
道人问:“你笑怎地?”
“笑你狂妄哩。”
“其实‘绰绰有余’。”
“我求无上道,你也教得?”
“你求我,我便教。”
“你又不是俺师父,凭甚教俺?”
“岂不闻‘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一能教得,三也能教得。”
“嘻。”行者又笑了起来,舞着棒子说道,“俺老孙谁都求得,却偏不求你。”
“为何?”
“你求我,我才说。”
“我求你便是。”
“老孙但求活人,却从不求死人。”
“道人却不是死的。”
“嘿嘿,如此便死了。”
道人一回头,发现自己已然入重围,在那方圆百米的断树林里,此刻密密麻麻地挤满了行者。
“现在,”行者把棒子向那道人一指,“且再让俺看看,你还往哪里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