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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下有鬼3(1 / 2)

 “蓝伢,蓝伢……”

那两人又唤了声,接着便朝房门外飘去。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双脚仿佛不是自己的般紧紧跟在那两道影子后面,意识陷入清醒与模糊之间,眼前的天地仿佛倒过来般,很不真实。

家里一片黑暗,一丝灯光也没有,更令我诧异的是居然一个人也没有,按理来说今晚是大伯守夜,父母亲早该回来才是,而且姐姐居然也不在家。我想喊他们,却说不出话来,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对我说:“跟他们走!跟他们走!”

那两道影子越飘越快,仿佛要随风飞起来般,我倒也不觉得害怕,只是心里一直在想,他们到底是谁,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当我们绕出村子后,我发现整个村子一片死寂,半点灯火也无,连平日里大人的斥骂小孩的哭闹以及狗叫声都听不见,仿佛成了一座死村。

人都去哪里了呢?我木然跟着两道影子后面,心里想着这个问题。

时值夏日,本该是炎热的季节,我却感觉身体一片冰冷,甚至连血液都停止了流动,行尸走肉般跟着前面两道黑影,路过村口的小路,田野,一路上居然连虫鸣鸟叫都不曾响起……

我意识越来越迷糊,已经没有精力去思考这些诡异的问题,跟着两道影子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终于停了下来,一动不动。

四周是厚厚的半人高的野草,还有无数高大的槐树、柳树,借着点点星光,我低头环视一圈,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整个人也变得清醒不少。

一块块灰白色墓碑竖在鼓鼓的坟包前,那一排排小山似的坟包参差不齐,有的坟墓上早已长满一人多高的杂草,将墓碑掩盖在里面。还有一块墓碑从中间裂成两半,似许多年也无人来此打理,未完全烧尽的黄纸在空中飘荡着,可是此地明明一丝风都没有。

刺鼻的香烛味强烈刺激着我的感观,一座不知何时修起的新坟墓座落在那两道影子旁,没有墓碑,却有一个大大的花圈,一副绿色的挽留飘荡在花圈的两边,在花圈的中间则写着一个漆黑的“奠”字……

我完全清醒过来,惊骇地望着那两道黑影,血液瞬间全部冲到脸上,太阳穴似要炸开般疼得要命,喉咙剧烈的跳动着,身子筛康颤抖个不停……

月亮不知何时从乌云里钻了出来,点点银辉撒下大地,借着月色,我忽然看清了那两道影子。

一道是奶奶,一道是大伯,他们穿着纸做的衣裳,脸色苍白得如同擦过粉般,额头和下巴也变得尖细无比,他们面无表情举起右手朝我挥舞着,挥舞着……

“啊……”我瘫倒在地,嘴里怪叫一声,身体胡乱翻滚着,眼前的场景就如同玻璃般开始片片碎裂,接着整个世界都在破碎着,旋转着,而后快速重组,世界仿佛已经离我远去,在天旋地转间,我只听“砰”的一声,脑袋忽然钻心的疼,像是撞在石头上……

我喘着粗气睁开双眼,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滚到了床下,像蛤蟆般趴在地上,脑袋上鼓起了一个大包,窗外阳光明媚,正值午时,电风扇呼呼的吹着,风很大,我全身却汗如雨下,脑袋上的汗水黏在额头上难受之极。

没有什么鬼影,坟地,花圈,更没有奶奶与大伯伯……一切全是噩梦,全是噩梦,假的,假的,我心里来回安慰着自己,心脏仿佛要从胸腔跳出来般,久久无法平静。

这个噩梦太过真实,真实得有些过风,每一个细节都是那么的清楚,仿佛就是方才真实发生在我身上一样,压抑得我喘不过气来,那阴冷的坟墓群,绿色的挽联,一人多高的杂草……那是被村里人称之为“土凹子”,埋葬村里先人的地方,我曾经给一本家亲戚披麻戴孝举花圈时去过一次,当时还觉得挺好玩的,只是后来被满树的死猫给吓到了,那里阴森的环境令我如今回想起来都记忆尤新,在这附近根本找不出第二个……

我忽然忆起梦里那座孤独的新坟,还有那惨白的花圈,飞舞的黄纸,以及奶奶和大伯尖细而狭长的下巴,令我毛骨悚然,汗毛都要竖起,梦里的一切太过真实,真实得连那死人所用独特的香烛味尤系于鼻……奶奶的坟墓是否布置好我不得而知,但我长这么大就去过“土凹子”一次,梦里的清醒如此真实,真实到连新坟的模样都看得一清二楚,奶奶死了我梦到她老人家很正常,可是大伯为什么也出现在我的梦中……他的下巴还有额头为什么跟奶奶一般,狭长尖细……

汗水顺着额头流进眼眶里,我越想越觉得背后发凉,刺眼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射在我的脸上,却无法驱散我心中的阴霾,我有着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个噩梦一定预示着什么……

受梦魇的影响,两天里我一直心神不宁,精神恍惚,连姐姐找我说话也不搭理,直到奶奶出殡那一天……当我额前系着白布,穿着孝服跟着奔丧的大人们来到“土凹子”一座新坟前,看着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场景,噩梦里的一切和现实重合起来,那大大的“奠”字似在冷冷的盯着我,天地旋转起来,那是我昏迷前最后的意识……

后来据我母亲说,在接下来的日子我一直在发烧,高烧达到40多度,还染上了肺炎,跑了许多家医院都诊不出到底是什么病症,每天都去打吊瓶也无济于事,每次温度褪去一点,晚上又重新上升,嘴里还老说着胡话,口腔内全是泡,身体也一天比一天差……

在家里人伤心欲绝,认为我可能会就此夭折的时候,事情产生了转机,母亲回姥姥家探亲时将我的事告诉了姥姥,姥姥那辈人十分迷信,她认为我不是生病这么简单,极有可能是“触黑”(撞了鬼),在姥姥的陪同下,她们去拜访了村里一位高人,而后母亲带回一种奇特的中草药,那种能把人苦得胆汁都吐出来的药,每天煎给我喝,还在房间里,我的枕头下,手上贴满了黄符,这样才救回我一命……

待到我痊愈之后,离奶奶的丧礼已经过了一个多月,这当中发生了许多事情,但是什么事情也不及我能活过来重要,用村里人话来说每天高烧40度持续一个多月还能救活,并且没有烧坏脑子成为痴呆或者傻子,简直是件不可能的事……

我也觉得不可能,可是偏偏发生了这种奇迹,并且发生在我的身上。

母亲并非本地人,她的家乡在邻市,一座被群山包围的古老山村,在我眼里十分富有神秘色彩,对那位救我性命的高人我心里是不以为然的,只是却不知道日后和他结下了不解之缘……

大伯死了。

当我艰难的将那一小碗底金黄药汁咽进肚里时,母亲说。

我无法描述自己听到这个消息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只感觉那刚入肚的苦涩药汁倒流出来,涌上喉咙,灌进鼻子,甚至连眼里都流出来了。

那种苦到了极点的味道我这辈子也无法忘怀,我感觉自己被苦涩包围了,整个人都泡在了苦水里,肠胃在蠕动,胆汁在翻涌。

“在你病了半个月后,你大伯就死了,死在棺材里,死得很安详……”母亲叹息着,将我生病这段时日村里所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奶奶的坟墓其实是座孤坟(爷爷的尸身在五四年大水中寻觅不到,立的衣冠冢),下葬三天后,不知是镇政府还是市政府下来了许多人,据说是民政部门的,还带着执法队,在村支书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找上父亲他们。

母亲一个妇道人家不方面出面,更没有什么文化,对于那些官员的级别和部门也搞不清楚,只知这些人很严厉带着执法部门的人,强令大伯父亲他们将奶奶的坟扒开,到火葬场实行火葬。

原来我们那块地方已被规划过,属于禁止土葬,刚好开始实行,而农村人对这些法律所知不详,即使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在农民心中人死之后就得入土为安,断然没有哪家把死者拖去火化的说法……

本来村支书对我奶奶土葬这事是睁只眼闭只眼的,要知道村里以前有老人过世,村支书上门劝家属将死者火化,结果刚一开口死者的儿子眼睛就红了,大怒之下一拳打掉村支书几颗牙齿,火化的事情也不了了之。

而奶奶下葬没几天,市政府却下来了人,定然村里哪个和我们本家关系不睦的人私底下举报的,还捅到上面去了,殡葬管理部门便决定杀鸡儆猴。

几个叔伯老实巴交一辈子,奶奶的过世已让他们悲伤不已,如今出了这档子事被推在风口浪尖上,谁都很愤怒,但面对强硬的执法队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忍气吞声地交了罚款,请了“八大角”(抬棺材的八个人),准备扒坟。

村里人对政府这种行为都觉得很是愤怒,土地是农民的根基,农民死了自然就该埋在土地,入土为安,这是他们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规矩,如今被强行打破,即使有心说什么,可面对执法队和政府官员漠然的表情,俱是敢怒而不敢言。

几个婶婶包括母亲在私底下将那个举报的小人骂得死去活来,恨不得噬其肉,饮其血,原本棺材就是几家凑出来的一大笔钱,如今人死了棺材还未睡上几天得扒出来火化,火化费用又是一笔天文数字……

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哪怕没日没夜的干活,口不吃,腚不屙,抠鼻孔咂指头的省,除了每年卖粮食外,还得供孩子读书,手头上又能有几个钱?

三婶为了这事,叉着腰扭着肥胖的身躯,绕着村子骂那暗地里举报的人了三天,全是些生孩子没,会不得好绝后之类的话,直骂得那破锣般的嗓门再也出不了声,嘴唇肿得像猪唇才作罢。

当奶奶的坟墓被扒开,棺材被起出来之后,“八大角”斩下鸡头,将鸡血撒在棺材盖上,据说是为了辟邪,接着父母叔伯跪在棺材前不停磕头,直到执法队员流露出不耐烦神色时才启棺。

开棺后的一幕惊呆了在场所有人,奶奶的尸首在炎炎夏日里历经六天居然没有丝毫腐烂,还保存着生前最后时刻的神态,看起来仿佛睡着了般,更诡异的地方是棺材里不知哪里来的许多黑泥,弄得棺材里面到处都是,在奶部左侧,还躺着半只早已腐烂的烧鸡,蛆虫在鸡身子里钻来钻去……

所有人都觉得毛骨悚然,三叔更是吓得当场尿了裤子,只有他最清楚那晚厨房发生的怪事。父亲叔伯们哭得撕心裂肺,死人连“头七”都未过就被刨坟开棺,这是对死者的大不敬。村里人更是觉得奶奶尸身不腐是种不祥的征兆,建议立即烧掉。

有见识的老者提出“养尸地”的说法也被否决,因为奶奶坟墓左边的一座墓主很早就已死去,在去年他妻子离世后才由儿女将父母合葬,墓主儿女开棺后里面的尸首老就化得只剩骨头……

出了这等邪事,村里人再也无法保持平静纷纷闹腾起来,民政部门的干部们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匆忙将奶奶的尸首拖走送进火葬场烧了个一干二净……

许是一位干部怕沾惹上什么祸事,悄悄减免了大部分罚款,还拍了拍大伯的肩膀意味深长道:“莫怪我们,民不举,官不究啊……”

后来据殡仪馆工作的师傅说当天奶奶尸体推进去开始火化后,火化炉里传来剧烈的动静,似有什么凶兽要从中挣扎而去,还夹杂着痛苦哀号声……

此事是否属实不得而知,当大伯神色呆板的领回奶奶骨灰盒,将奶奶草草下葬后,整个人就变得沉默寡言,行为也愈来愈古怪,经常晚上出门直到第二天天亮才回家,无论大婶怎么问都问不出什么。

奶奶被刨坟的事在村里闹得沸沸扬扬,各种风言风语流传出来,俱说奶奶入土不安,若不是及时将尸体火化恐怕会变成僵尸危害乡里,那半只烧鸡就是铁证,还有不止一人人说深夜经过“土凹子”时听到凄惨的哭声,坟堆里有鬼怪走动……

在“土凹子”闹鬼这种说法愈演愈烈时,大伯忽然失踪了。本家亲戚寻了几天,才在奶奶的坟前寻到他。大伯死得很安详,躺在因奶奶火化而被废弃挖出扔在一旁的棺材里,身体早已冰凉多时……

被强行刨开祖坟放在任何时代都是奇耻大辱,从此我们本家亲戚开始在村里夹起尾巴小心翼翼做人,说话细声细气,事事都觉得自己比人家低了一头。

我大病初愈,修养了很久都没有出门,连话都不愿多说。母亲与姐姐知道我是因为大伯的死难过,从小到现在除了家里人对我最好的就是大伯,经常把好吃的好玩的往我家送,大伯没有儿女,对待我就像对待自己亲生儿子一样,如今我病好了,他却永远地走了……

每当想到这些,我都会心痛得无法呼吸,眼泪止不住地顺着脸颊朝下流淌,一个对自己那么好的人死了,再也没有人将我抗在他的肩膀上带我东奔西走,再也没有人趴在地上给我当马骑了……

为什么啊?为什么?大伯一辈子老实巴交,与人为善,在村里从未被人说过半句坏话,如今却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我。

父亲说大伯是自愿走的,也许是因为奶奶坟墓被刨,作为长子的他觉得自己无用,愧对祖宗,自奶奶被火化那天起大伯已经变得不对劲,他心中背负了太多沉甸甸的东西,这个老实的汉子无法改变什么,只能以这种方式减少心中的愧疚……

即便是没有任何端倪证明大伯是自杀,可从他安详的神态大家认为他死得很安心。

我木然的听着父亲给我讲述这些,心头逐渐变得冰寒起来,是奶奶,一定是奶奶的冤魂带走了大伯,那天晚上我躺在棺材里所发生的一切并不是梦,还有奶奶出殡前我梦到她和大伯将我带到“土凹子”——一切的一切,早有征兆。

是奶奶带走了大伯,一定是这样!她入土不安,尸首被强行火化所以托梦来了,要大伯下去陪他……可是,为什么变成鬼她第一个要害的是自己儿子?还是对她最孝顺的儿子?

我越想越觉得害怕,越想越觉得心头发冷,既害怕奶奶会来带我走,又愤怒奶奶的行为,难道人死之后变成鬼,就可以完全不再顾念亲情了吗?难道生前谁对自己最亲近,死后就要将其拉下来吗?

我根本不敢将这些猜测讲给父亲听,只能默默憋在心里,否则父亲定然会认为这一个月的高烧烧坏了我的脑子。

一日之间,我仿佛长大了不少。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整晚整晚做着各种各样的噩梦,有梦到奶奶和大伯穿着一身寿衣,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有梦到我站在一间大屋子前,阴冷的天没有半点阳光,屋前烧给死人用的黄纸飞舞,两副绿色的挽联挂在门庭两边随风飘荡……他们那变得狭长而尖细的下巴和额头,望着我阴霾的眼神,无数次午夜梦回之际将我惊醒,汗流颊背……

母亲见我脸色不好,知我为大伯的死难过,与父亲商议后便将我送到一个远方亲戚中暂时寄养着,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让我变得开朗不少,晚上不再做噩梦,心头的阴霾也逐渐散去……

在亲戚那边读了一年的书,由于诸多原因,我还是回到了村子这边上学,当我再次见到大婶时,距离大伯过世一年以后的事情,我简直认不出面前这个佝偻着身子,华发从生,身上又脏又臭的女人便是昔日那个笑逐言开的大婶。她嘴里一个劲的嘀咕着“入土不安”这四个字,看到地上有什么就检起来放在嘴里含着,表情时而悲切时而兴奋,无论我怎么跟她说话,都不看上我一眼……

她疯了。

虎子他表哥十分腼腆,脸上带着略显羞涩的笑意,很少说话,一看便是不善言辞之人,倒是他的同学张哥十分幽默风趣,不时讲些学校的见闻给我们听,逗得我们哈哈大笑,一路上倒也不觉无聊,甚至没感受到太阳毒辣……

很快我们五人便到了港汊,在我们那称之为“港”,是一条很长很长,自然形成的河流,港汊的尽头便是长江。

在港汊的周围,有着十数个大大小小的湖泊,都是当地人承包用来养鱼。我们三下两下脱光了衣服,跳入清澈的湖水里,顿觉躁热尽去,凉入心脾……

午时的阳光撒在湖面上,波光嶙峋地似是镜子般光滑,我们肆意的畅游着,抛下所有的拘束,感受着水流抚过身体的那种畅爽。

虎子的表哥虽然看上去书生味道十足,但游起泳来是一把好手,什么蛙泳,仰泳,捂鼻子(潜水),狗刨样样精通,看得我们羡慕不已,纷纷嚷嚷着拜师。他倒也逐渐放开,和张哥一副大人模样,手把手地教着我们,相互的十分愉快。

不知道玩了多久,我们相继爬上岸歇息,我感觉脑袋有点晕,身体十分沉重,水玩久了就是这种感觉,我并未在意。

休息够了之后,张哥便提议到港里去玩,湖里玩得太没劲,我们方才玩水的湖水面也就大概到成年人腰身以上,水很浅,的确不过瘾。

虎子表哥犹豫道:“不太好吧,港里最浅的水也有两人多深,我们倒无所谓,你们几个小孩太危险。”

张哥摆了摆手,便让我们在湖里玩,他们两人到港里肆意畅游起来,看得我们几人羡慕不已。

我们小孩子玩水的湖深浅才到胸口,所以他们根本不担心我们会出什么问题,逐渐张哥和虎子表哥越游越远,而且还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块三米多长的死树,将其推入水里,两人乏力时便趴在上面。

死树漂浮在港的水面上,我们几个小孩子试了试,根本不会下沉,便“扑通”跳进水里,扒在树边练狗刨和潜水。

两人见我们并无危险,逐渐放下心来,叮嘱我们扒好死树,便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游着。

我见他们两人如同鱼儿般在水里穿梭自如,实在眼红得紧,但自己小胳膊小腿又有什么力气,只好闷闷不乐地潜入水中,心中念叨着数字,看自己能憋多长时间。

“呼……”

小孩肺活量小,大概潜了几十秒我就撑不住了,从水里蹿出来,双手扒拉着死树,大口大口呼吸着。

“哎呀余蓝,你真没得用,我都能潜一分钟。”黑皮揶揄道,虎子也在一旁戏谑地嘲笑我。

“放你妈的狗屁,死吹牛比。”我不服气,骂了他一句,再次潜入水中。

这次我心中憋得一股狠劲,一只手抱着双腿整个人在水中蜷缩成一团,另外一只手捂着鼻子,心想着不超过一分钟绝不出来,整个人就顺着水流缓缓飘荡着。

可不到四十秒我就憋不住了,胸口仿佛要炸开般痉挛着,面上的血管也“突突”地跳个不停,心跳的“咚咚”声在水中特别响亮。

我实在憋不住的时候,心中一慌,肚里憋的那口气散了,顿时就呛了两口水,双手双脚也胡乱的挥舞着,身子却止不住的往下沉。我心里越乱整个人越慌张,双手双脚扑腾着,想试图抓住什么,但是几人深的水又哪有什么给我抓,身体不受控制的往下越沉越深……

“完了,完了……我要淹死了……”

大口大口的河水灌入我的口鼻、双耳之类,平日里温顺的水流此时却成了催命的符咒,流到了气管中,呛得我在水里“咕噜”地咳嗽着,意识也愈来愈模糊,只感觉那水源源不断的往我嘴里灌,身体就像背了千斤的石头般越来越沉重。

我双手作着无力的挣扎,胡乱的挥舞着,在我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右手忽然抓住了什么东西,滑腻腻的,我已处于快要昏迷的边缘,哪里会去管那么多,就将那东西双手合抱起来……

那东西被我抱住之后,仿佛受到了惊吓,剧烈挣扎起来,带着我就朝水面上浮去,凭着胸前的触感,我下意识的认为是条大鱼,双手紧紧抱抓它,把它当成我的救命稻草……

村里老人常告诫我们说,小伢子不能去玩水,那是万万做不得的事情,塘里河里以前淹死过人,会有水鬼找活人替身。虽然水鬼对于我们小孩子很有威慑力,甚至第一次听时恐惧得要命。但时间一长,谁也没真个儿见过,再说哪年我们不去玩水?也没见谁被水鬼拖走,更别谈淹死了,对玩水的渴望远远超过了水鬼的恐惧,老人的告诫逐渐被我们小孩子不放在心上。

直到我长大之后,因为工作不定而四处漂泊,倒是听过不少奇闻轶事,讲的人多了也就不由得人不信,好象全国各地的农村或者偏远山区,或多或少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水鬼”,“水猴子”的说法不一而足,各种版本都有,讲述的人都声称自己亲眼所见,甚至赌咒发誓,事情的真伪已无法判断,但那个夏日所发生的古怪事情,让我自此后不再玩水,甚至对稍微大点的池塘,河流,湖泊有了一种深深的恐惧……

夏日炎炎,我打个赤搏躺在树阴底下的竹床(农村特有的一种床)上纳凉,听着屋外树上的知了没完的叫声,快要把人给烤熟的温度让我心头很是烦闷。

离大伯的死已经过了三年多,我也读到五年纪了。在我从亲戚那边转学回来后父母陪同着一起去“土凹子”看望了一次大伯,给他上了香并且扫了墓,大伯生前最喜欢的就是我这个侄儿,可是在他走的那一年清明节我甚至都没能来亲自给他上个坟……

每当回想起这些往事,心里都仿佛被狠狠揪着般,疼痛得要命,父亲告诉我人要向前看,逝者已矣,生者还得好好活着,人不能活在回忆里,那是跟自己过不去……

“余蓝,余蓝!你在不在屋里?”

院子外的呼喊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急忙从竹床上爬了起来,趿上拖鞋就跑了出去。

出门一看,发现有不少人。两个跟我一般大的孩子站在门口,都是和我从小玩到大的伙计,分别是虎子和黑皮,我们三个感情一直很好,可谓形影不离,还有另外两个稍微大点的,估计能有个十八九岁的,在自顾自的聊着什么,我并不认识。

虎子见我出来,朝我屁股上踢了一脚,而后贼头贼脑的探察了下情况,摸清我父母不在家后,小声说:“走,一路玩水(游泳)克!”

我一听便兴奋起来,对于小孩子来说夏天没什么比玩水更能让我们感兴趣,在农村里的小孩子十个中有九个会偷偷背着大人去玩水,被发现后难免一顿毒打,可小孩都是记吃不记打,哪怕被父母打得再狠第二天经过小伙伴们一撺掇,还是会屁颠屁颠的跟着去。

“好,我先锁门!”

随即我们五个人浩浩荡荡地朝港汊方向走去,时值正午,太阳毒辣得厉害,大人们几乎都在午休,没有人会留意到我们。

我们三个小孩都光着上身,穿个短裤,黑皮更加干脆只打个赤脚,也不怕地上烫。至于那两个年纪大的,其中有个是虎子他表哥,暑假来虎子家住一段时间,另外一人是他表哥的同学,姓张,让我们喊他张哥。

虎子一边走一边跟我吹嘘着,说他表哥读书如何如何的厉害,已经考取了武汉一所一流大学,暑假过完了就会去报道,是他们亲戚中最聪明的孩子……

我一听顿时心里激动起来,那个时候能考上一流大学的人在我们眼里就是古装片里的状元,相当的厉害,而我却能和两个准大学生一起去玩水,想想都觉得自豪。

虎子他表哥十分腼腆,脸上带着略显羞涩的笑意,很少说话,一看便是不善言辞之人,倒是他的同学张哥十分幽默风趣,不时讲些学校的见闻给我们听,逗得我们哈哈大笑,一路上倒也不觉无聊,甚至没感受到太阳毒辣……

很快我们五人便到了港汊,在我们那称之为“港”,是一条很长很长,自然形成的河流,港汊的尽头便是长江。

在港汊的周围,有着十数个大大小小的湖泊,都是当地人承包用来养鱼。我们三下两下脱光了衣服,跳入清澈的湖水里,顿觉躁热尽去,凉入心脾……

午时的阳光撒在湖面上,波光嶙峋地似是镜子般光滑,我们肆意的畅游着,抛下所有的拘束,感受着水流抚过身体的那种畅爽。

虎子的表哥虽然看上去书生味道十足,但游起泳来是一把好手,什么蛙泳,仰泳,捂鼻子(潜水),狗刨样样精通,看得我们羡慕不已,纷纷嚷嚷着拜师。他倒也逐渐放开,和张哥一副大人模样,手把手地教着我们,相互的十分愉快。

不知道玩了多久,我们相继爬上岸歇息,我感觉脑袋有点晕,身体十分沉重,水玩久了就是这种感觉,我并未在意。

休息够了之后,张哥便提议到港里去玩,湖里玩得太没劲,我们方才玩水的湖水面也就大概到成年人腰身以上,水很浅,的确不过瘾。

虎子表哥犹豫道:“不太好吧,港里最浅的水也有两人多深,我们倒无所谓,你们几个小孩太危险。”

张哥摆了摆手,便让我们在湖里玩,他们两人到港里肆意畅游起来,看得我们几人羡慕不已。

我们小孩子玩水的湖深浅才到胸口,所以他们根本不担心我们会出什么问题,逐渐张哥和虎子表哥越游越远,而且还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块三米多长的死树,将其推入水里,两人乏力时便趴在上面。

死树漂浮在港的水面上,我们几个小孩子试了试,根本不会下沉,便“扑通”跳进水里,扒在树边练狗刨和潜水。

两人见我们并无危险,逐渐放下心来,叮嘱我们扒好死树,便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游着。

我见他们两人如同鱼儿般在水里穿梭自如,实在眼红得紧,但自己小胳膊小腿又有什么力气,只好闷闷不乐地潜入水中,心中念叨着数字,看自己能憋多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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