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上面的旨意,有些头大,第一次出仕就给我这么大一件任务,我要是完不成怎么办?
我没有立即把黄帛收起来,而是放在了桌子上,“承蒙王上垂青,只是我初入仕途,就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我恐怕会让王上失望啊。”
齐相国倒是没有在意一般,仍旧笑着说,“你不用担心,王上用人自有他的道理,这次我亲自前来,也是有意要看看你是否能担此大任。”
“看相国的样子,是觉得我行喽?”我看他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就觉得我逃不过了。
“是,言行谈吐,举止风度都是上乘,我很欣赏。”齐相国自己倒了杯茶品道。
“相国这话说的,真的认为我刚刚的言行好吗?”我有意试探道。
“见面抢先请罪,一副恭敬姿态,话中满是赞扬之词,明显一个阿谀奉承之辈,可是如此?”齐相国品着茶说。
“是。这样的人相国说是上乘?这样的人相国也敢用?”我质问道。
“你的茶不会骗人。”齐相国放下茶盏道,“你可以掩饰你的言行举止,气质风度,但是这杯茶暴露了你。如果你真是那样的阿谀奉承,贪生怕死之辈,这杯茶可不会这么粗。”
“我这里除了这样的茶,可实在没有别的了。”我继续解释道。
“再粗的茶,要是用心,也能挑出些好的,可这一盏,底下可都是茶叶渣。”
“相国来得突然,匆忙间未做准备。”
“呵,如果是这样,那你可真不是个合格的阿谀奉承的人。”
“这”我有些接不上话。
“好了,不要再装了,我好歹这些年也见识过不少官吏,是哪一种人我还是看得清的。”齐相国看我还要推搪,便一口咬定了下来。他突然严肃起来的样子倒是把我镇住了须臾。
“好吧,欺瞒相国,还请恕罪。”我无奈道。
“我知道你不爱参政,只好一心读书,可是活在世间,你终究是要入世的。”齐相国起身,看着门外的夕阳,昏黄的光漫进来,看得人眼前一阵迷离。他削瘦笔直的身影在光晕之下,显得越发单薄脆弱。
“我会不辱使命的。”我在他身后行礼道。
“嗯,你的房子格局可不太好。”说罢,他的身影便消失在黄旧的光中。
天授八年四月末,刘铭奉旨往辽东各郡县巡查讲学。至八月上旬回,上《劝学表》一篇回复王命。
臣奉王命查察辽东诸郡县教学,今回禀如下:
辽东北塞,寒苦已久,自周至燕,学问不兴。前汉虽广布教化,然未深入辽东民心,又历神星大乱,百业凋敝,教学荒废,百姓只思存活岂想求学?今臣遍察诸郡县,学堂乏人,私塾少见,可知教化浅薄也。自古盛世必出自教化,今海内一统,九州待兴,内有能臣主政,外有强将守国,唯传文化于天地,方可成就千秋盛世。吾国初建,政令未全,诸郡县尤少节制,望王上与相国多加训诫,以成上下一心之势。教学之务,上可命五经博士,下可令地方曹属,修学堂,传教化,普通俗教育。以稚子习文字,少年学论语,中庸大学为修德明志之良助。地方需寻德才兼备之人,技法独到之师,开文政,技艺,武略专科教授,因人而异,各学所长。不求人人全才,但求一技之长。所出之人尽可补于中枢地方,此为专才专用之道,可为一国速强之法。现王上爱才,尤重青年才俊,此正可揽国之少年入藩栏,养英才良士报国家,犹如野马受训,化为良驹,请王上思之用之,臣方不负王恩。
“相国此来可有好消息?”我把齐飞请进院子里,《劝学表》送往王宫已经有几天了,知道王上一直操心这件事,所以料定会很快就有回复,齐飞这次来一定是有消息了。
“自然,王上看了你的《劝学表》感触良多,称赞你有治国安邦之才,过些日子要请你到王宫一叙呢!”齐飞很是高兴地对我说。
“不敢不敢,只是把所见所闻所感所思如实表达罢了。”我谦虚道。
“王上觉得你的谏言很有道理,准备召集诸博士儒生前往王宫商议”齐飞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突然从房屋后面冒出来的小孩子打断了。
“兄长,我们已经把田地弄好了。”那个小孩跑出来,看到齐飞的一刻,立即敛住了颜色,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低着头。
“这是?”齐飞疑惑地看着我。
“这是我一路上救助的一些孤儿。大多是神星之乱时与家人离散的或父母双亡的。”我怜悯地看着那个孩子说。
“那你打算怎么安置他们?”齐飞问道。
“暂时就在这里干些杂活吧,只要不用再忍饥挨饿、流离失所就行。这也是我请你来这里的原因。我希望你能帮我一把。”我拍了拍那个孩子的肩,示意他先回去。
“有多少?”齐飞问。
“十个,还有一些我暂时还没有能力帮他们。”
“怎么说?”
“他们有些是苦力,我没有钱把他们赎出来,有些被地方豪强恶霸威胁,不能随我离开。”
“竟有这种事?”齐飞有些难以置信。
“相国来此也不过一年多,不亲自到地方细查,不知道也不为过。”我宽慰他道。
“不可饶恕,我这就派人详查。”
“多谢。只是不知他们脱离苦海之后,相国作何打算?”我接着问道。
“这”齐飞皱起了眉头。
“就让他们来这里吧,一来打杂,二来能学些知识,日后有机会也可以补充到官署,那些身体强壮的,若是可以或者有意参军,就拜托相国与魏将军沟通了。”我提议道。
“好,这主意不错,眼下正是用人之际,若是能发现几个少年俊才也不错。”忽然,齐飞似是恍然大悟一般,说道,“你的《劝学表》中是不是也有这一层意思?”
“相国高见。”我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