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内。
几人都看完了赵韬的奏折,王悟承捧着奉还陛下,皇帝接过奏章的一瞬,问王相道:“王师傅,这后生的笔力,比你如何?”
王悟承大惊,不知如何作答。
李嵩出来打圆场:“启禀陛下,臣以为,赵大人的文章做得好,可王相的公文却高一筹。”
皇帝一愣,然后问道:“怎么说?”
李嵩不慌不忙回道:“赵大人这篇文词,是为先人作结,奉的是逝者。王相的公文,是要为生民指路,安的是活人。逝者已矣,活人更难安。”
皇帝大笑:“说得好,事生比事死难。可事死也不易啊……”
众人赶紧附议。
皇帝接着说:“朕打算由他署理礼部尚书,驾轻就熟嘛……你们怎么看?”
李嵩、陈敏都附议。王悟承不说话。
皇帝只好再问他:“王师傅不同意?”
王悟承:“回陛下,我朝有成例,仪阁阁员中要有四部堂官尚书,若赵韬署理礼部,那罗应龙以何身份入阁?还请陛下明示。”
皇帝沉吟良久,看着王悟承一言不发。暖阁内,君臣几人的气氛霎时间紧张起来。
恰巧通政司的内监又跑进暖阁通报:“陛下,南军副帅林允贞呈递奏折一份。”
皇帝不满:“怎么?他不懂规矩吗?奏折都传到通政司来了?让他该交军帐的交军帐,该递仪阁的递仪阁。”
内监:“回陛下,林帅进言,此折只能直呈陛下。”
署理军帐的李嵩,署理仪阁的王悟承,统率南军的陈敏,一时间都愣住了……
“哈哈哈……”酒肆的雅座内传出几声大笑。
肖南宇带着醉意笑说:“解剑!兄弟你还真是胆子大!居然敢让迟帅解剑!”
胡建卿也半醉半笑:“让兄台见笑了……那时候年少轻狂,什么也不懂,刚从新军营调到中军主帐,还以为接了什么天大的差事,做的一本正经,想来真是好笑……”
肖南宇忙打断他:“也不能这么说……你看看,要不是你忠于职守弄这么一出,迟帅恐怕现在都不认识你!”
胡建卿点头笑道:“那也是,那也是……都是机缘。”
肖南宇喝了杯中酒,搭着胡建卿的肩膀:“行了……机缘机缘……咱们兄弟的机缘才刚开始呢,往后日子还长着……今天老兄我喝得多了,实在喝得多了,就到这里吧……散了,兄弟你看呢?”
胡建卿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从怀里掏出银子放在桌上,然后拉着肖南宇的手说:“行啊……老兄你都发了话,老弟我还有什么可说的……这顿酒让兄弟我表表心意,咱们往后日子还长……”
肖南宇也晃荡着站起身子:“那我就愧领了……下次我来,多谢兄弟了……”
两人就这么晃晃悠悠,相互搀扶着,走出了雅座,一直走出了酒肆。
肖南宇对着胡建卿贴耳呼喊着:“你看……成了亲就是不方便,我还得回府照顾一家大小去。”
胡建卿大笑:“应该的应该的,今田喝了酒,不庄重,本来兄弟我该去府上拜见的……下次吧,下次兄弟一定备足了礼,去向大哥,向嫂夫人,问好。”
肖南宇笑笑,然后二人拜别,两人跌跌撞撞分了手,各自走了。
直到走到相互都看不见的路上,二人都一转身,看看身后的动静,然后挺挺正正地笔直离开了……
暖阁内。
皇帝接过了奏折,看着封皮上赫然写着“请罪疏”,知道肖南宇的话看来是带到了,林允贞既然想来请罪,不妨就给他个机会。皇帝对着王悟承说道:“王师傅,成例是不是也可以改?”
王悟承本在心里琢磨林允贞的折子,突然被皇帝诘问,一时没了主张:“呃……这……伏请陛下圣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