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胡建卿却没什么芥蒂,直言:“兄台不要见外,来这里的虽说都是军中新进,可论年齿,只有你我相仿,不瞒兄台说,小弟我之前偷偷看过这些人提交的履历,除你我二人,其他的书办最年轻也将近四十,实在是没什么可聊的,兄台要是不介意,我愿与兄台交个朋友,将来几年也算有个照应。”
肖南宇倒是疑虑:“几年?要在这儿待那么久?”
胡建卿更奇怪:“你还不知道?在这地方,待上年是常事,能五年出去实授将军,独立领兵的,就算很不错了。”
肖南宇疑惑:“可我之前听说,郑瑜将军只待了一年啊……”
“咱们怎么能和他比,他可是有名的奇才,当今圣上都认得他,圣上认得你吗?”胡建卿反问。
肖南宇很想脱口而出“认得”,但在这个情境下,还是少逞能为妙,便讪讪而笑:“也是,也是。”
二人越谈越投机,胡建卿就拉着肖南宇去外面找见酒肆喝酒,肖南宇本不想去,但拗他不过,心里也戒备渐松,便同他去了。
夜间,皇帝在暖阁召见王悟承、李嵩、陈敏三人。
明烛摇曳,殿堂生辉,君臣四人分主宾落座,各自在身旁摆了茶点,气氛比昨日的朝会要融洽得多。
皇帝:“朕深夜召你们来,不谈别的,就是议一议人事。仪阁的班子该调一调了,之前葛帅致仕,现在姚谦又走了,本来七人的员额弄得只剩五个了,这不好,人少了,事情就集中了……”其实皇帝想说的是“人少了,权力就集中了”,只是忍了下来。
可是皇帝不说破,臣子却不能不猜度,三人都是政坛高手,哪会不懂这其中的玄妙。
王悟承和李嵩同领仪阁事,此时需要表态,便都起身:“臣遵旨。”
皇帝摆摆手,示意他们俩坐下,然后讲:“吴崇、于明仁、刘伯文三人,都是做事的,不是管事的,朕也不打算动他们。仪阁另外三个人就都坐在这儿了。”
陈敏闻听一惊,急忙起身辞谢,皇帝却止住了他:“陈敏,从明日起,你就调到军帐来,再补入仪阁,官职不变,南军的事,朕都替你想好了,就交给曾泽去干,你挂个名,让他实领其事,要是有什么需要交接的事情,你写下来,让林允贞带回去。”
陈敏不好再推辞了,也没再提自己原本致仕的请求,只是拱手:“臣遵旨。”
皇帝点点头:“还有一个员额,你们觉得该让谁补进来?”
三人都沉默不语。
皇帝自言自语:“既然都不说,那朕就乾纲独断一回。还是照之前所议,补罗应龙入阁吧。”
王悟承当然不肯,他双脚刚刚点地,将要站起,却见皇帝此时从袖子里拿出一份奏章,王悟承大惊,陛下这是捏住了他的命门,此时如果他强行抗议罗应龙入阁,那陛下很可能直接将他的奏折公之于众,不说朝堂之外,就是在座几人中,他就已中伤李嵩,如果这份折子被传阅,恐怕他苦心经营的名望就要付诸东流。
“为了个罗应龙,不值得。”王悟承在心里暗想。于是他把双脚收回,不再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