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续笑道:“傅君说三道诏令,我想只是朝廷的三道诏令吧。可若是朝廷的诏书,找个小黄门过来念念也就罢了,何必还要动用到堂堂千石之官护军司马?想必定然是皇甫中郎将另有命令,除了探查敌情,恐怕就是联络颍川各地的豪强,为皇甫中郎将征兵吧?”
傅燮看了他许久,忽然大笑道:“君,真天下奇才也!可有心为天下百姓导行正途乎?”
荀续站起来敛容肃立道:“固所愿也。”
傅燮也站起来,握着荀续的手肃然道:“君之才,不可埋没于乡野之间。此番回返轘辕关,君可随我同往。傅燮定要想皇甫公倾力推荐。”
荀续笑道:“皇甫中郎将么?哈哈,只愿为傅君马后之副校尔。”
傅燮看着他,问道:“承若可是怀疑皇甫公之能?”
“累世公侯之子孙,可及得上傅君一成?”荀续一脸不屑。
傅燮正色道:“傅燮比起皇甫公,不过就是萤火之光,怎敌皓月之明?”
“哦?此话当真?”荀续怀疑道。
“自然是真。承若明日随我一见皇甫公便知。”
“甚善。”
两个人,一个是真心实意喜欢提携年轻后辈,一个是久仰盛名刻意交陪,荀续和傅燮倒是越谈越投机,谈到半夜,借着渐渐团圆的明月,二人把臂为誓,定下交情,同榻而卧,想歪的自行面壁思过。
次日一早,荀续便领着不愿意当官只愿意跟在他身边的张飞、周靖、周泰、归戚虎四人和被他说服一心想要当官的“官迷”辛奉,随着傅燮飞驰回返轘辕关大营,面见皇甫嵩。
乐进领着人马回返颍阴,他来投奔荀续一是因为夏育的推荐,二是想要借着荀氏的力量当官。因此,经过荀续等人的游说,被阴修举荐为颍阴县尉,接任荀续的职位。而魏青和夏越的伤势都还没有好全,无力上马飞驰,只能留在阳翟养伤。
荀衍则没打算继续在军中任职,虽然傅燮屡屡劝说,荀衍说什么都不愿意去征剿黄巾,留在阳翟,天天跟证君庾乘和司马徽两个人聊天打屁,读书清谈。
值得一说的是颍阴县的县令王苌,因为守御颍阴有功,而被征辟为陈国的郎中令。
王苌死活都不肯去,没办法,刚刚得到消息,陈国被五万黄巾围困得水泄不通,原先的郎中令蒯兕傻了吧唧首战出击,刚一出城门就淹没在了黄巾军的人山人海中……现在王苌居然凭借着军功升官成为陈国的郎中令,连城都进不去,还当什么官啊?
他在颍阴虽然被荀续、杜佑和戏志才折腾的毫无存在感,可是生活也过得颇为滋润,生意上日进斗金不说,荀续还特地为他建了一个庄园,雕梁画栋,里面充了四十多名从一万多名流民里面精挑细选出来的美姬供他快活。这样的生活,简直就是低配版的当朝天子刘宏的日子。
王苌死活去不,可是朝廷的诏令眼看着就来了,新任的颍阴县尉也准备上任,如之奈何?
王苌想了半天,只好选择辞官,留在颍阴城的庄园里,闭门谢客,熄了官瘾。也幸亏他想通了这么选择,否则凭他所知的颍阴城中的事情,只要他出城,戏志才还真没打算留下他的性命。
新任的颍阴县令叫濮阳逸,字孟师,陈留郡外黄县人,他的父亲是陈留大名士濮阳闿,精通《韩诗》、《礼记》、《左氏春秋》等,收徒教学,弟子数百人,其中有一个学生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江东“二张”之一的张纮张子纲。
这位濮阳逸也是一个妙人,到了颍阴上任之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将县中原先的官吏统统叫过来,给他们讲一个故事——萧规曹随的故事。说完故事就脱下官服,换了一身文士大氅,摘掉进贤冠,只拿了一块素白葛巾包头,拄着竹杖拜访高阳里去了。自此,整日清谈,不问县中俗务。
荀续自然还不知道颍阴的状况。他现在跟着傅燮进了轘辕关,来到官邸,还没来得及进门,便听到里头传来一声震天响的爆喝:“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