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于凌钊还有大用,却不曾料到他头脑一热,竟然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他皱着眉头,思忖了半晌,忽然抬头问道:“衢大哥,现在的情况如何?你们如何传递消息的?”
“现在凌钊与太平道的妖道都在他的庄园之中。凌钊借口每日要巡城,倒是每天都能出来走动。只不过身边始终跟着两个陌生面孔,寸步不离。凌钊每日都要去东市,出入方氏的铺位的时候,便会有消息夹带出来。昨日带出来的消息是他们已经准备在最近几天,选一个风大的夜间,纵火焚烧房屋稠密的所在。然后趁乱打开东城门,把彭象放进来。”
“彭象?等等,他们怎么知道彭象会在半夜攻城?”黄巾军都是农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从来学不会夜战,彭象怎么会选择攻城?
只有一个可能,军中有人帮着把消息传出城。
荀续顿时感觉出了一身冷汗。
他赶紧盘算,想道:“周靖和魏青一箭都没放,东城门倒是打得很激烈,但是黄巾军每次都是溃退,兵荒马乱的,传递消息可能性不大。也就是说,最大的可能是——夏越军中有太平道的内应。”
荀续忙站起来施礼道:“荀续有些眉目了,先行告退。”
众人也不明白他刚才眉头紧锁,突然又风风火火的究竟是在想什么,不过见他这样奋发,心中明白,看来城里又将有些行动了。
刘阳忽然道:“刘府上下,宾客百余,部曲三百,荀郎若有所需,只管开口便是。”
方老爷子呵呵一笑道:“方家还剩二百人,都备齐了兵甲了,随时可以用。”
其余几个大族族长也纷纷表示,各家部曲可以听凭调遣。
荀续笑道:“如此,荀续多谢诸位族长。”
他匆匆出了高阳里,一路横冲直撞杀到北城门,把夏越叫过来道:“速速把阵亡的名单给我。再去问问,谁此前出门,走过几趟东市?”
夏越忙吩咐下去,又将名册拿过来,奇道:“莫非城中还有太平道的妖道?”
荀续略略翻看道:“恐怕正是如此。”
“他们在哪里?东市么?”
荀续低声道:“凌公角正在把他们搜罗起来。我们最好快一些,否则,公角兄恐有危险。”
夏越怪叫一声:“这个凌钊,好大胆子。不愧了他这个‘大侠’的名头。”
荀续白了他一眼道:“你就不能小声点。岔子就是出在你这里,还这么大声,是要害死公角兄么?”
夏越急中生智,忙叫道:“连衢大哥叫他去高阳里赴宴都敢拒绝,真有胆气。”
总算圆过去了。
军中行伍少有隐秘,不一会儿便有消息传过来,有一个叫高仲的,昨日去了东市,随后主动喊着要杀出去,结果“战死”在沙场上了。
荀续和夏越对视一眼,不由得冷笑一声道:“去他的营帐。”
匆匆杀到他的营中,仔仔细细地搜了一番,果然搜出一个黄头箍和一道黄纸符来。
荀续问道:“这个高仲既然名仲,起码还有一个大哥吧?他有什么亲眷么?”
“他的老父老母都死在前两年的大旱之中,他的大哥也死在七八年前的疫病中。家里穷,没有钱娶媳妇,只有一个小弟高季,在东市大侠凌公角处帮手。”同伍的兵卒回道。
“他可信太平妖道么?”
“这……不清楚。”那小卒犹豫道。
荀续冷笑一声道:“再说一遍。”
“小的……小的……”那小卒被他这样一瞪,慌了神了:“小的真的不清楚。”
荀续听他越说越无力,便猜到其中恐怕有猫腻,手按着刀柄,问道:“再说一遍。”
“小的……啊——”
荀续猛然抽刀一劈,便将他劈倒在地,冷笑道:“原来高仲还不是只有一个人。”
荀续一脚蹬在这小卒的胸前问道:“知道我是怎么猜到你的么?”
夏越奇怪道:“这你怎么知道的?”
荀续一指高仲的枕头和草褥道:“我们搜屋的时候并没有人在房中,可是此人一来,头一眼便是看了枕头和草褥,正好就是我们搜出东西来的地方。他是怎么知道的?还有,高仲的黄巾和符箓恐怕都随身带着了,怎么还会多留下一份,黄巾也就算了,这个符箓可是一个‘宝贝’啊。”
夏越看向那小卒,怒道:“沈田来,你说!还有没有孽党?”
沈田来吐出一口血沫,声嘶力竭地喊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
荀续听得心烦,抬手便是一刀,刺入他的脖子,狠狠一搅,顿时在他咽喉开出一个血洞来,狞声道:“甲个屁!阿越,封锁消息。你与我一起来。”
“诺。”
荀续一行人领着人赶到夏燚出,把他的一百余骑士调出来,埋伏东城墙边上,又名归戚虎回刘府,将刘府四百余部曲调遣出来。他自己带着夏越、夏燚、和戏整三人赶到衙署,派人把凌钊叫过来。
功夫不大,凌钊果然带着两个陌生面孔匆匆赶到。
荀续也不等他开口,一拍几案怒道:“凌钊,你事发了!来人,拿下!”
夏燚等人从夹壁之后各执刀剑杀出来,将三人围在当中。
凌钊大叫:“无罪!”
“哼,杀!”
凌钊一看没办法了,也拔出环首刀来,大呼道:“二位好兄弟,黄天盛世见了!杀!”
那两个人果然也拔出拍髀来,大呼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立鬼去吧!”夏越迎面便是一刀。
夏燚等人也纷纷冲杀起来。
那两个人连忙挺刀一挡,忽然觉得背后一阵剧痛,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透出来的刀尖,刚要回头,忽然头颅冲天飞起,最后一眼,看到凌钊跪在堂上道:“凌钊拜见荀君!”
荀续送了一口气,连忙把他扶起来,问道:“没有伤到吧?”
凌钊大呼道:“凌钊无事。城中有三处妖道伏兵,荀君速速剿灭之。凌钊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