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续笑道:“我给你唱首曲子吧。”
“可是那种长短杂句么?”
“是啊,你喜欢听吗?”
夏观音拍手道:“承若,我总觉得你作的长短句最好听了,比诗啊赋啊的,都更好听。”
“哈哈。那你听好了。”荀续斜躺在席上,取过一把分肉的小匕来,在案头打着节拍,唱道:
“花褪残红青杏小。
燕子飞时,
绿水人家绕。
枝上柳绵吹又少,
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
墙外行人,
墙里佳人笑。
笑渐不闻声渐悄,
多情却被无情恼。”
苏轼的小词,其实作的比他的大词更好,缠绵细密,入骨透髓,蜕尽了浮华之后,清新隽永有袅袅余味,在唇齿之间三日不散。
东汉年间已经开始有杂体,但是基本就是民歌,地位很低,著名的文人还是以五言诗和乐府诗为主,类似与《饮马长城窟行》的诗歌非常少,创作这样的作品若是写得太小家子气了,容易被人嘲讽为“画眉京兆”。
这也是一个典故,发生在西汉宣帝时期,当时张敞担任京兆尹,喜欢替自家妻子画眉,据说画得十分出彩,有好事者把此事说给宣帝听,宣帝也没溜,把张敞叫过来,问有没有这个事情。张敞乐了:“闺房里面的亲昵私密事儿,可比画眉多了去了。”宣帝虽然没有说他什么,但是张敞后来也没有再得到重用。
画眉本是一件十分私密的事情,无可厚非,但是到了两汉,却不是一件多么值得推崇的好事情。两汉官员最重威仪,走的快了都可能被人说闲话,更何况替妻子画眉或者送小妾这样绮丽的杂体句子。
荀续也就是在夏观音面前才敢唱一些宋词。这首词的词牌叫《蝶恋花》,本是唐代才盛行起来的教坊曲,荀续借着汉末年间民歌的调子唱,却也依旧好听有味。
夏观音听着心中喜欢,便央着荀续又多唱了几遍,还特地把词都抄写下来,自己学着唱。她乃是西域出身,一半的血统是西域胡人,天生对于歌舞十分敏锐,才不过片刻功夫,便将这首曲子学会了,笑靥如花道:“承若,这首长短句可是送给我的么?”
荀续看了一眼放在几案上的小小青杏子,笑道:“可不正是送给你的么?我想那位送我青杏子的小娘大约就算是墙外的行人吧。”
夏观音想了想,不由得笑道:“倒是可惜了那位姑娘。”
“哈哈哈哈……”
两个重新缠绵起来,一夜过去,荀续这才抖擞了精神,重返官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