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飞马赶到阳城县的时候,已经天色微微发白,晨风凛冽,吹得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春寒料峭,最是难捱,兜着风跑了一夜,众人都尘埃满面,一身冷汗。
城门刚刚开启,荀续一马当先,冲进城去,直奔美满里夏家。到了里门口,都是熟人,里监门一脸沉重地开了门,荀续对他点点头,飞奔到夏家,抢进家中,抓过一个小婢问道:“钧师何在?”
钧师就是夏育,那小婢疼的叫了一声,忙道:“在后院。”
荀续身材高大,现在都突破八尺了,一米八五的大高个子,甩开大步,冲进院中,问道:“钧师,鼎臣哥哥可还好么?”
他一路上担心夏家得了消息,会控制不住脾气,一众子弟兵,围攻阳城黄氏的庄园,如今看来,幸好只是多心了。
夏育正在院中练刀,风霜丝毫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唯有额顶的白发又多了不少,黑白相间,白了快三成了。
夏育停了刀,怪道:“我也正奇怪这几日鼎臣怎么不回家呢?怎么,他是不是出事了?可是郡中有事?”
荀续道:“幼平连夜来报信,鼎臣哥哥遭到黄家的人截杀,何洪大哥被杀,鼎臣哥哥被人抓了起来。”
夏育猛然握紧了刀把,沉默了片刻道:“现在他在哪里?”
荀续道:“我也不知。我唯恐你们知晓了,会太过冲动。钧师,现在夏氏一门中,除了鼎臣哥哥,没有一人是有官身的,此事,还请交给荀续去办。”
夏育冷哼了一声,道:“你的来意,我知道了。我自会约束他们。你先去休息一下,等会儿我叫人,带你去东丰里。”
荀续点点头,自去休息。说是休息,也就是洗了一把脸,饮了一碗羹,吃了一块肉饼。见到张飞、乐进二人也整备好了,便匆匆起身,赶奔东丰里。
东丰里就在城东市的边上,荀续一马当先,领着张飞、乐进二人,驭马而行,眼看着到了东丰里的里门,出来一个里监门,五十来岁的小老头,见到这三个“品”字形排开而来的骑士便猜到了七八成。还没等荀续开口,便笑道:“诸君可是来寻黄君的?”
荀续嘴角噙着冷笑,也不答话。
身后张飞爆喝一声:“既然知道,老苍头作甚不开门?”
他本就嗓门大,这会儿又心中愤怒填膺,一声爆喝,好像是天边打了一声响雷一般,震得身边的乐进都耳朵嗡嗡作响。荀续也差点被他吓了一大跳。
这会儿离开市尚早,周边的人也不多,被他这么一喝,倒是把两边的居住百姓吓了一大跳,慌忙循声赶来,认真围观。
那老头本就年纪不小了,哪里禁得住他这么一喝,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竟一口气喘不上来,翻起白眼来。
荀续忙下了马,走上前去,又是掐人中又是抚背,好歹把这老头救了回来。那老头一见荀续,吓得忙道:“小老儿请罪,小老儿请罪。”
荀续安抚道:“老丈莫怕,我乃颍阴县县尉,高阳里荀家之子,荀续荀承若是也。这是我的好友,他天生声大,惊吓到了老丈,我代他向你赔个不是。”
老头连忙打拱道:“哎呀,原来是荀君。见过荀君,小老儿这就开门。”
老头偷眼看了一眼张飞,吓得一哆嗦,忙转身开了里门,荀续塞给他一个钱袋,重新骑上了马,问道:“黄家在何处?”
“直走到底便是。”
“多谢老丈。”
三人三骑,纵马直穿,来到黄氏家门口,一看之下,果然好气派。
正门高大,院墙厚重,两边各开了一个小门,说是小门,也比寻常人家阔大,足可容得下两辆牛车并行。
门口立着两个家丁模样的人,穿的衣服虽然不算多好看,材料却好得紧,荀续随便打了一眼,便看出来了,比起自己身上这一袭素锦还要贵重些,都是罗纨。所谓的“纨绔子弟”,纨是精细的丝织品,绔就是裤子,拿着纨锦做裤子穿的人,除了富贵人家的子弟,还能有谁呢?黄家给出答案了,还有我家看门的家丁。
那两个家丁瞥了荀续一眼,见他们一脸肃穆,猜到不是什么好来头,便高声叫道:“来着何人?可有名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