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志才捻着胡须笑道:“我也是这般意思。按照既定的计划,先将沈刚、大胡子等人录用起来,再将其中两个人放跑,我们便可以从中取利。”
荀续道:“这一回我们把他们引进来如何?”
“若是要引进来,须是在南门。”戏志才想了想道。
韩昙不太懂军事,疑惑问道:“这却是为何?”
张飞笑道:“这有什么难的。颍阴城四门当中,唯独南门有壕沟吊桥,到时候把吊桥一拉,对方就会里外分开。他们人数应该还有一千左右,若是一齐放进来,巷战起来十分麻烦,照例,还是放个三四百人进来就成。”
韩昙点点头,看了看其他人,不由得赧然道:“对不住,我不通兵法。你们说的,好些时候我都不太明白。”
乐进忽然笑道:“士云兄,城中有钱粮几何?户数多少?”
韩昙不假思索地报了出来。
乐进扭头问张飞道:“这些你都知道么?”
张飞摇摇头:“自然不晓得。”
乐进感叹道:“所以我们只不过是英布、彭越,顶天也就是淮阴侯,可是像士云你这样的,才是萧何啊!”
当年刘邦平定天下,以主管大后方的萧何为功劳第一,乐进这是故意在给韩昙打气,韩昙自然懂的,他脸皮薄,脸一红,连连摆手道:“我可不敢当,我哪敢与萧相国相提并论?”
荀续在一边微笑不语,暗暗点头;另一边的戏志才却在偷眼看着荀续,也一样微笑不语,暗暗点头。
计议已定,众人各自回去处理事情。
荀续带着归戚虎,把大胡子、高矮子和沈刚分别从各自软禁的小院中提出来,亲自过去解了绑绳,笑道:“三位都是奇人异士,荀续自认为勉强对得起我这个县尉的职责,厚着脸皮想要请三位助我一臂之力,保境安民。不知三位可愿意给在下一份薄面?”
他这话说得直接,倒把三人听得一愣。
高矮子瞪圆了眼睛团着舌头问道:“曾的假的?”
大胡子半信半疑道:“荀……”他本想说“荀续小儿”,后来想了想,毕竟自己是阶下囚,更何况荀续其实名声极好,这一回又打得十分漂亮,实在没什么好说的,顿了顿道:“荀县尉,我们是山贼,你敢用么?”
荀续哈哈一笑道:“有何不敢?倒是你们三位,我想请你们统帅城门营,你们可敢么?”
大胡子最受不得激,张口便道:“有何——”
话还没说完,却被身后的沈刚猛地拉了一把,大胡子一扭头问道:“咋了?”
沈刚算是最有头脑的,面沉似水,沉吟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问道:“荀君,城门营是什么?”
他这么一提醒,其余两位也反应过来,大胡子一拍手道:“是啊,城门营算什么?”
荀续笑道:“你们也知道,我上任一年,别的也没做什么事,只是建立了一个护城营,满打满算一个曲,二百人。最近大半个月来,跟你们打了三场,前前后后投降过来了不下五百人。你道这五百人是这么容易安排的么?除了城中几家大户分别吃了一部分下去,还剩下一百余人,总不能让他们冻死饿死吧?我便想着不如再建一个城门营,专门负责守城以及城门的维护,其实也不是要他们打仗,真要动起手来,两边都是老熟人,怎么好意思打?说的不好听些,就是一个临时的将这些还未拜托山贼习气的人都集中起来管理罢了。”
他环视了三人一眼,又道:“这样的一个营寨,若是从我们县衙之中派出人来,多少容易产生误会,毕竟曾经都是交过手的,嘴上唯唯诺诺,指不定心里怎么想。因此,管理这个营寨的人,必须要从山中人挑选。你们三位在城墙上的誓死顽抗现在都传遍了,你们若是答应了,想来管理起来,事半功倍。我也相信你们,都是好汉子,我以心腹待你们,想来你们也至于背叛我。可愿意担此重任么?”
他说话,犹如晴天落白雨一般,前因后果,心中盘算,好似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一般,对眼前三人说的清楚明白。这三个人也不是彻头彻尾的笨蛋,如此一听,自然知道荀续对他们已然称得上的推心置腹,“心腹”云云,绝不是一句胡扯。
大胡子和高矮子不由得纠结起来。
沈刚忽然又道:“荀君既然这般信任我们,我们也没有什么好推辞的。不过,我们也有我们的条件。”
荀续瞥了他一眼,问大胡子道:“这位沈兄的话,能代表你们二位的意思吗?”
大胡子断然道:“我们乃是兄弟,虽不是一奶同胞,却比兄弟还要亲上三分。刚子说什么,我们绝不反对的。”
高矮子嘴皮子不利索,只是一个劲地点头。
荀续点点头笑道:“既然如此,沈兄说来听听。”
沈刚伸出两根手指头来道:“第一,这个月还没结束呢,若是荀君跟白二哥交手,绝不能派我们城门营的兄弟上阵。”
“老实说,你们就算想上,我也怕你们临阵倒戈呢!”荀续哈哈一笑道:“这第一条,我允你!”
沈刚又道:“第二条么,山中的兄弟野惯了,管理不易,还请荀君多给我们兄弟一些时间,万一最初的几天里有些兄弟做出一些逾越了规矩的事情,还请荀君谅解。”
荀续笑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个道理我懂。这样吧,前十天,给你们调整、整备城门营的军纪,如何?”
沈刚连忙一抱拳道:“多谢荀君!”
荀续抚掌大笑,对这三人施了一礼道:“既然如此,城门营中诸事,便辛苦三位了。若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寻戏主簿或者荀某的主记韩士云,只要不过分,荀某尽量满足你们。”
这三人见他丝毫没有做作姿态,心中暗暗佩服,连忙还了一礼道:“谢荀君厚意,遵荀君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