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深了,风中飘来初春夜里特有的湿冷气息,似乎预示着冬天还在徘徊,春天已经敲门。
一道黑影忽然闪入城门营主将胡骠的营帐之中。
大胡子正睡得香甜呢,忽然被人一掌打在肚皮上,刚想叫,却发现嘴巴被人捂住,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莫叫,俺是沈刚。”
大胡子借着从帐缝透进的月光定睛一看,虽然看不清脸,可是那一高一低的肩膀可不是一般能学得来的,可不正是刚刚被任命为队率之一的沈刚吗?
大胡子松了一口气,嘟哝道:“刚子,你这是做啥?”
“俺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对不住白二哥。”沈刚在胡子的榻边坐了下来,也不点薪烛,就在黑暗中低低道。
“啥?怎么说?”大胡子也不是没睡醒还是没听明白,感觉脑袋有点懵。
沈刚揉揉脑袋道:“其实吧,荀君说实话,是个好人,观其言行举止,有传闻中朗陵先生遗风。可是白二哥对我们怎么样?我不说,胡子你也知道。所以,我觉得,只能对不住荀君一回了。”
“怎么个意思?”大胡子还是没懂。
沈刚琢磨了一下话语,干脆道:“就是我想帮着白二哥捉荀君一回。”
“啊?”大胡子愣了半天道:“这怎么弄?”
沈刚道:“荀君不是要我们处理城门营中的事务吗?我想着趁这几天乱哄哄的,给西山的兄弟们送信出去,约定三日之后,夜半四更正,我们偷偷地把南城门打开了,将白二哥迎进来,把荀君的宅子围起来,也不攻打,这样便算是将荀君捉了一回。”
大胡子想了想,问道:“为啥是南城门?开西门不是更快么?”
沈刚反问道:“我们的营寨就在南城门,要去别的门,还要开门,那动静能小得了?再说了,我们的营中未必没有心里向着荀君的,万一走漏了风声,你我坏了性命不说,凭着荀君的机智,未必不会将计就计,再捉白二哥一回。”
大胡子想了想,道:“还是兄弟你聪明,就这么办!你写了书信,明天我就叫人偷偷地溜出去,给二哥送信。”
他说着又一想,问道:“为啥得是三天后?明晚上就这么办,不就成了?”
沈刚摇摇头道:“我问过了,三日后乃是荀君休沐的日子。荀君跟他的小妾十分相爱,每次休沐,决计不会错过,通常也都不会过问城中事务,都是交由韩士云负责。”
大胡子道:“他倒是放得下这心。”
沈刚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看今天荀君对我们说的那一番话,推心置腹,说完之后,也不曾派人来我们营中指手画脚,你刚才不还说荀君真够意思的么?若不是白二哥以往对我们情深义厚,我还真想为荀君卖命。”
大胡子想了想,也不由得点点头道:“是了,说起来,这荀续还真的挺够意思的,像个大丈夫。”
沈刚道:“此事先不要告诉老高,他舌头大,指不定会不会说秃噜嘴。”
“那是自然,兄弟,你只管去写信,其他事情,交给哥哥我便是。”
……
次日傍晚,西山大寨之中,白二刚刚从伤病院子里出来,刚进大厅,便听到陈老奸的声音:“来了来了,二哥,你可算回来了。”
白二疑惑道:“什么事情这么急?”
陈老奸道:“胡子被荀续小儿抓了,谁想到那小子猪油蒙了心,竟对他们三个起了爱才之心,居然当天就任命他们三个管理投降过去的山中兄弟,还建了一个什么‘城门营’,屯扎在南门边上。大胡子趁机送了信过来,说两天后的半夜四更正,会偷偷把南城门打开,放我们进去。”
白二迟疑道:“会不会有诈?”
陈老奸道:“你看看送信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