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续微微一笑道:“你不必明白。辛苦你跑一趟阳翟,为我送两封信。”
他从怀中取出两封信来,一封信很薄,另一封则鼓鼓囊囊的,交给魏青。
魏青看了一眼,微微一皱眉道:“司马先生也就罢了,那位戏先生终日走鸡斗狗,仗剑横行,公子这般折节下交,也从未见他有过什么表示,公子还要给他送钱吗?”
荀续笑道:“他本不是礼法中的人,自然不必遵守礼法;我们是礼法中的人,却不能不守礼法。当年文若临行前将他推荐给我让我时时请益,他从来不曾正眼看我,这是在打磨我的心性,让我收敛锋芒,是为了我好。你若是见到戏先生,千万要恭恭敬敬。”
“诺。”
魏青驱马离开了,荀续回到空空荡荡的衙署,准备办公。
他与杜佑交接了一下,其实也没有太多的公务。一县县尉,主管盗贼治安,只要没有山贼匪徒袭城,其余的小打小闹,都有里正、亭长、游徼管着,同时大乡的乡长有秩和小乡的乡长啬夫以及主管收税的三老同样管得着,虽说插手的人多了容易踢皮球,可是这个时代,小民畏惧官吏的居多,极少有层层上告,来到县衙里的。
县尉主要头痛的还是城中的世家豪族,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家族大了,什么纨绔子弟都不少。
欺负人的多,敢反抗的少,县尉若是认真一点,多巡巡城,这种事情必然少不了;县尉若是想清静一点,便像荀续这样,坐在衙署中装个泥塑木雕的菩萨。
荀续不想跟世家豪族打交道。在他看来,这些世家豪族都是今后他可以利用的对象,交情好的结盟,交情不太好的拿来立威,现在就急吼吼地跟他们做对,等到黄巾起来了,指不定会不会在背后捅自己一刀。
世事洞明,人情练达。
他现在办公的内容是武库。
颍阴县虽是个大县,但是地处帝国腹心地带,离着京都洛阳都没有多少路程,快马加鞭一日一夜就足以赶到,因此县中除了乡亭当中的小吏员之外,只有城门、巡城两支小队伍,合共二十余人。万户大县便只有这二十余兵卒守卫,也难怪黄巾起义的时候,起初一段时间势如破竹,连战连捷。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纵然是一城的县令是孙武在世,若是不曾防备之下,凭借这二十余人也不可能守住城池。
荀续这五年来,蓄养的私兵甲士就有一百余人,若要造反,颍阴县早就是他的天下了。
所幸之事在于兵甲尚有富余。
根据杜佑提供的资料,县中武库存有皮甲三百余套,环首刀二百余把,钩镶八十余,弓百余,弩三十,箭支两万余。其余还有矛、斧、鞭锏等林林总总百来件。
矛不多,因为可以临时制作,往往将木棒或者毛竹削尖了,套个枪头就算兵器,若要制作,一个晚上能够敷用,比较让荀续糟心的是防御工事。
灰瓶炮子滚木礌石,一样都没有。
荀续快哭了,黄巾军一来就是几万人,凭着颍阴县中这小猫两三只,难不成还打算杀出去跟人野战吗?皇甫嵩和朱儁二人再能打仗,一时半会儿也无法驰援颍阴,若是城防守不下来,荀氏一族只能提前搬家了。
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