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杜佑十分不爽于禁的种种行径,荀续还是以一句“此事交于县尉吧”将杜佑安抚过去。
留了于禁几天之后,荀续将他送出颍阴城西门的十里长亭,还要再送,于禁不好意思起来,抱拳道:“承若,留步吧。”
荀续点点头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说着他微微犹豫了一下,袖出一书,道:“大兄,以小弟愚见,恐乱世将起,大兄的游侠性子虽好,聚的起人心,却多少有些冲动,容易做了他人手中的刀剑。这本《汉书》乃是小弟近来所读,里面有些我的心得体会,纵然不成熟,也不妨读一读,留个纪念。”
于禁郑重地接过来,翻开一看,里面密密麻麻注满了蝇头小字,一笔一划皆是劲瘦小楷,十分清晰。于禁不由得肃然起敬,深深一礼道:“谢过荀君。”
荀续叹了口气道:“天下大乱将至,今日一别,再见之日不可期,我与大兄一见如故,但愿他时大兄凌云之时,莫要忘了颍阴城里还有一个小友为君祝福。”
他说得甚是哀伤,起身从马上取过一袋酒来,到了一觥,又从地上拈了一小撮土来,撒到酒杯中,敬给于禁道:“大兄,请满饮此杯,从此鹏程万里,一展胸中抱负。”
于禁一饮而尽,眼眶一红,哽咽道:“承若,你我必不会久别,于禁告辞!”
飞身上马,急催马鞭,转眼已在天边。
荀续目送他消失不见后,才默默转身,上马回城,迎面正撞见前来寻他的魏青。
“可是将那三具尸体送回了陈留?”
“陈留郡不肯收,我扯了一句慌,径直送到尉氏县刘氏了。”
“按理说,尉氏县离此颇远,为何能这般凑巧,拦到于文则?”荀续皱眉。
“我打听了,尉氏县的刘氏与本县的刘氏乃是族亲,于禁杀人后,这些人是来报丧的,却不想一个不凑巧,在东乡亭碰上了。”
荀续点点头道:“于文则倒是运气好,本县刘氏迟迟不见有所动作,想来是他们还不曾得着消息。”
魏青双眉紧皱道:“纸包不住火,过些日子,恐怕刘家不会不知道此事,到时候杜佑再把君与于文则结交的事情一说,不知道刘家会不会对荀君不利?”
荀续呵呵一笑道:“这天下间,像刘氏一样的家族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是像于文则这样的无双国士,一只手都数的过来。魏青,你说哪个更值?”
魏青摇摇头道:“不过四五天,荀君如何得知他乃是一个无双国士,除了性子严毅些,也没看出什么厉害,武艺比我好一些,可也不如夏校尉。”
荀续摇头笑道:“阿叔,鲤鱼和鲦鱼在水中的时候,没有人会发觉他们的不同,甚至还有人觉得鲦鱼更好吃些,可是等到风起云涌的时候,鲦鱼依旧是鲦鱼,鲤鱼却等一跃而化龙,雷动九天。这就叫,一遇风云便化龙。”
魏青疑惑道:“自从七八年前公子便说天下要大乱,可是现在看来,日子还是这般过着,公子所谓的风起云涌,不知要到何时才出现?”
荀续笑道:“正是不知晓何时会出现,才要更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日子。昨日收到消息,阴大人迁颍川太守,想来今日也该到了。此人可进善而不能去恶,素来喜欢拔擢才俊之士,文若、公达想来也准备好要去见见他了。”
魏青不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