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夜未夜,红彤彤的太阳已消失在地平线上,剩一缕余辉将散未散,依恋着这一方山水的夜。宽阔的沥青路上,车来车往,男男女女,盛装打扮,香气扑鼻。走到哪香到哪,个个都是漂移的香水瓶——是在耳垂,咯肢窝,手腕动脉处,洒上过浓的名贵香氛才有的效果。
鸢尾,百合,茉莉,玫瑰,铃兰,橡苔,当然还有佛手柑,风信子,月桂,含羞草,甚至琥珀,从这许许多多美丽的植物里提炼出来的汁液,经过蒸馏发出的香味混着个人的体味一起蒸腾,童安被熏得接连打喷嚏,只得寻了个角落蹲着。
兴致怏然地打量着这一屋子的俊男靓女,很是赏心悦目。他们手擎香槟,笑不完地笑着。西班牙式的别墅里,已是灯火璀璨,屋外浅淡的光,被屋里漏出的通明灯火一衬,倒显得暗沉沉了。经典探戈舞曲——一步之遥的音乐,从屋子里传出来,融在溶溶夜色里。树影随着音乐摆动,星辰闪烁在辽远夜空。这样浪漫的仲夏夜,有着熏然暖意,可以醉人。
屋子中央舞动着一对跳探戈的激情男女,吸引全场目光。男人被女人吸引,女人被男人吸引。雄性被雌性吸引,雄性被雌性吸引。异性相吸,同性相斥。但凡事有例外。童安抬眼瞧着离她三步之远的一对女人的背影,看了半天,实在不能断定到底是不是一对蕾丝边。穿一身帅气白西装的女人个子高挑,蓄一头帅气短发,右手不急不缓地摩挲着另一位穿豆沙色礼服的女子的屁股。不知道是真把童安当空气,还是压根就没有看到她。童安很想弄出点响动,证明下自己的存在感。又想继续听一听她俩的聊天,颇有意思。有些左右为难,不好取舍。
踌躇间,只听得豆沙色说,都说这家主人长得好,有些钱,人也大方,看来倒是真的。这排场弄得不小,请好几百不相干的人,喝上好的香槟,吃缅因龙虾,黑松露。不过是为了讨个热闹喜庆。有钱人的生活,还真是搞不懂。
白西装冷哼一声,不屑道,“败家子,还不是因为父母有几个钱。自己,自己是没有名字的,像他们这类人,只能是某某人的儿子。——你不会看上他了吧。”
“你吃醋啦,讨厌。我怎么会喜欢臭男人!我受不了他们那个味,像牛刚刚拉出的牛粪的味道,热烘烘,臭熏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