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黄良还没走,此刻依然坐着高头大马,位于骑兵的最前方,正在默默等候。
王贲的出现,让赵坚杨成等人如临大敌,剑拔弩张便是形容此刻的情形。
“黄良,是你吗?”王贲率先开口,中气十足。
他早已归隐频阳,所以对于黄良这小辈,还真没见过,还是最近在王离的书信中才有所了解。
“是我。”语气熟络,又带着一股像老朋友间见面般开心的语气。
“你是如何知道我在此处埋下伏兵?”这一点,王贲实在想不明白,以自己的经验,不该被人发现才对。
“我诈你的。”话语中没有一丁点不好意思,“汝乃何人?”
面前这个明显年迈的老将,黄良很肯定自己从未见过。
王贲还未开口,王吉气不过抢先开口:“黄良狗贼,睁大眼睛看清楚了,我家祖父乃大秦通武侯,王贲是也。”
王贲淡然的看了开口的王吉一眼,王吉直接被这眼神看得后背发凉,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连忙退了下去。
原来是王离之父,果然是打了小的来老的,虽然王离也不小了,都三十好几快四十了。
心中想归想,该有了尊重还是要有;“原来是王老将军,久仰大名。”
说着,还双手抱拳,对王贲行了一礼。
“敢问王老将军,既已年迈,为何不在家中养老,反而在此挡我去路?”话语中还带有几分谦虚,就像一名虚心请教的后辈小子。
王离听了也不恼,朗声道;“老夫确实也想好好颐养天年,奈何有人聚众造反,再挑战端,老夫才不得不来。”
说着,还锤了锤自己的胳膊,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黄良在心中暗暗骂了句:老狐狸。脸上却反而露出一丝淡笑:“何人如此大胆,老将军不防说出来,小辈不才,愿为老将军驱驰。”
王贲脸上的调侃之意顿时僵住,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自己造的反,还问是何人。
罢了,不跟他扯犊子了。
“黄良,你如今已经插翅难飞,还不快快束手就擒?”王贲厉色道。
黄良也一改原先笑意,变得严肃起来,反问道;“王老将军,你王家世世代代受宗室隆恩,你更是被始皇帝陛下封为通武侯,如今为何黑白不分,助纣为虐?”
王贲脸色变换,一摆衣袖:“好一张花言巧语的嘴,造反便是造反,说再多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始皇帝陛下善用贤能,又广施恩泽于四海,所以天下升平,再无战乱之忧。”
这话,王贲还真反驳不了,只好静静聆听。
“而今二世胡亥,偏信腌臜之人,又不求治国之道,反而残害忠臣良将,倒行逆施,毁我大秦社稷,世所不容,小将不才,愿为‘清君侧,诛奸佞’之先锋,为我大秦再开盛世之篇。”
“黄口小儿好大的口气,竟然如此大言不惭,待本将绑了你,决不轻饶。”养气功夫到家的王贲都忍不住有一丝愤怒,更何况其他人。
黄良却不管他,径直说着自己的:“如今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壁之间,禽兽食禄。致使狼心狗肺之辈汹汹当朝,奴颜卑膝之徒纷纷秉政,值此大秦倾覆之际,我等忠义之士岂可袖手旁观?”
听了这话,王贲更加不屑:“忠义之士,凭你也配?”
“小将区区一人自然不配,但天下有识之士何其之多,光一个小小阴山,便已有三十余万之众,此乃大秦之幸,天下人之幸也。”
明明是造反,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逆贼便是逆贼,终其一生也无法改变这个身份。”
两人已经完全说不到一处,黄良停了下来,轻笑着唤了一声:“王老将军,你我赌一场如何?”
王贲沉默不言,明显也想知道黄良的肚子里又卖什么关子。
“若再无能人义士挺身而出,不出三年,大秦百年基业必毁于胡亥之手。”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进在场的每一个人耳中。
王贲听了也是心头一跳,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前这个祸害,声音有些低沉:“看来,最好的方法便是杀了你。”
黄良摆了摆手,脸色半点不变;“非也,大秦之危绝非来自小将,而是来自殿堂之上。”
说完,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接着道:“时侯已经不早,小将也该赶路了,就此别过老将军。”
客气的冲着王贲拱了拱手,随后调转马头,带领骑兵改道向东而行。
走出不足三十步,又再次勒住马缰,转了半个身,朝着王贲的所在,大声道;“他日,若小将不幸身死,还请王老将军不计前嫌,接过匡扶大秦的重任。”
“痴心妄想。”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王贲撇开眼,恨恨的骂了一句,至于骂谁,可想而知。
小小诡计,竟然还使在自己身上,很快,老夫会让你知道你错得有多离谱。
再回头,黄良已经率领那八百骑兵消失在远处,再无踪迹。
“祖父,要不要追?”王吉观察了一下王贲的脸色,才上前询问。
“不必,我已经派出快马告知各郡县,黄良他讨不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