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驸马想让公主跟太子说这件事,鱼朝恩行事莫测,驸马还要留在陕州稳住这支神策军。”
“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办。”和政收起书信,又问道:“驸马过得怎样?”
“一切都好。驸马刚在怀州取得大胜,心情大好。”
听了这话,和政欣慰的点了点头。
公主这边正在想办法通知太子李豫。
而李泌那边,也在想一件事。
屋内残灯如豆,李泌心中惆怅,难以入眠。
高崇文推门而入,将手中一卷帛书递上,道:“这是和扶余隆有关的情报,若非是先生已经肯定此人乃是叛军刺客,我也看不出其中有什么异常之处。”
李泌淡淡地道:“这也是机缘巧合,这扶余隆本是真有其人,恐怕现在也是身在叛军。此人冒名而来,本来没有什么破绽,只可惜过犹不及,正好让我看到了他手里的那面琴。”
“琴?”高崇文是武人,不懂这里面有啥问题。
“他手里的焦尾琴,虽然是当年太宗作为珍宝赐予百济国。但这琴作为贡品又向大唐进贡,后来在安禄山反叛之后便失去了踪迹。他以为我不懂琴,可我偏偏对这段历史了若指掌。”
高崇文听罢,惋惜地道:“可惜大好才华,就算不能为天下百姓,也能结庐而居有名曲传世。”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当年安禄山攻占长安,把雷海青以及教坊梨园子弟和宫廷乐官三百余人,都掳进洛阳城,在凝碧池设宴庆功,令雷海青和众乐官弹奏琵琶宫乐,叫宫娥妃嫔歌舞助兴,以显示他的威风。雷海青不从,因而被杀。岂不可惜!”
高崇文本来也就不是轻易感伤之人,旋即换个话题:“那么先生是否准备不再使用卢子期呢?而且若是让扶余隆行刺先生,也未免太冒险了,先生千金之躯,岂可轻易赴险。”
李泌笑道:“明日有你在我身边,又事先知道他要动手,难道还会被他所乘,你尽管放心,明日依计行事即可。”
“这件事,如果让郡王知道了,可别怪我没提醒先生,郡王回来,一定会给你一顿好看。”高崇文又道。
“你不说,我不说,谁能把我怎样!”李泌心里有点虚,嘴上却不服输。
高崇文眉头微皱,知道自己劝不住,只能闭上了嘴。
夜深雪寒,扶余隆心思杂乱,随意拨琴。
这一路上共处,李泌的才华令扶余隆打心里佩服。再看自己一路上所见,忽然觉得大唐平定叛乱没什么不好。
国家与个人的情谊,纠缠在一起,令扶余隆内心深处极为挣扎。
停下琴声,扶余隆轻叹一声,明日路上自己就要寻机动手了。
若是真得跟到军营,就是刺杀成功也很难逃脱。
原本他是拼着一死准备混进唐军大营的。
如今难得有这个机会,李泌身边的护卫又不是很多。
若是明日不能刺杀成功,恐怕自己真的很难脱身了。
不过据说高崇文武功高强,自己如何能够瞒过他的耳目雷霆一击呢?
而且就是刺杀成功,只怕自己也会遗憾终生吧!
扶余隆心中暗暗苦笑。
彻夜难眠的不是扶余隆一人,这一夜卢子期也是难以入眠。
昨日到了墨阳观,他本有心趁夜逃亡,可是到了之后不久,才发现李泌身边的卫士先后到达,已经将墨阳观牢牢控制住。
这还罢了,卢子期相信还是有机会逃走,毕竟自己并没有得人重视。
可是昨夜和自己同房的侍卫拿了一碗伤药来,自己因为白日和杨朝晟交手,受了一些轻伤,也没有拒绝。
不知那侍卫是否有意,药中加了些安眠的药物,竟然让自己安安稳稳睡了一夜。
今日,卢子期偷偷将药倒去,伪装睡着。
然而那个侍卫也在房中,卢子期一时不敢动弹,惟恐惊动这个侍卫。
同时他已经得知明日就要回程,若是再不想法子逃走,自己可真要没有机会了。
他可不想什么时候像雷恒一样被无缘无故的处死灭口。
关于这件事情,他已经想了很久,只能认为和能元皓有关,却始终弄不明白雷恒一个小小的士卒,怎会遭遇到这样的惨事。
终于夜深人静,卢子期轻轻起身,走到那侍卫身边,正想趁着他熟睡将他杀了,但是转念一想,这个侍卫武功高过自己,若是不慎惊动他人,自己绝对难以逃生,而且自己若是这样做未免有些忘恩负义。
这些日子,这个侍卫对自己十分照顾。
想到这里,他只是轻轻点了那个侍卫的睡穴,让他不能醒来而已。
想了一想,卢子期也不客气,将这个侍卫身上的金银一扫而空。
他不是君子,知道无钱寸步难行的道理。
穿上便装,披上大氅,他潜出房间。
或许是因为他并未得到重视的缘故,这个房间可以说比较偏僻,只要穿过两道防线,应该不会有危险的,当然明日他们发觉之后,可能会派军队搜索自己,不过仗着对怀州地形的熟悉,卢子期觉得自己有几分把握穿过群山回到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