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在战船的数量、士卒的人数上,陇右水军比之剑南水军仍有差距,但崔宁无以伦比的水战技巧和战术却弥补了这一差距。
最近一月,陇右水军与剑南水军交锋,还从来没吃过亏,崔宁等人的威名愈发响彻大江。
也正因为如此,越来越多的河贼慕名投到崔宁麾下,使得这支新组建的水军累战之下,实力非但未损,反而逐渐增强。
“哇!”舱中突然跑出一人,来到船边扶住锚桩,俯身狂吐起来。
“慕容老弟,没有搭过船么?”杨错缓步走了过去,关切地询问道。
吐完之后,慕容复面色有些泛白,喘着粗气勉强回道:“禀大帅,末将确实没有怎么搭过船。不知怎的,今日搭船感觉特别不舒服。”
杨错笑了笑,安慰他:“水土不服而已!慕容老弟长期居住在大非岭一带,那里的水土与剑南大有不同,初时定然会有所不适。当初我也是如此,慢慢就会好些。”
“大帅也曾如此?”慕容复勉强直起身子,恭声问道。
杨错点了点头,笑道:“慕容老弟有所不知,我老家是弘农的。那里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而这里却是连绵不绝的山岭。”
说到这里时,杨错不由得叹了口气。
不知为何,心中突然生出一丝惘怅之感。
慕容复神情激动,又略显赧色地说道:“壮士思乡,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大丈夫横行天下,怎么能为家乡羁绊呢。这次得蒙大帅厚爱,让慕容复在大帅麾下听用,实是我的三生之幸!”
杨错大笑起来,拍了拍慕容复的肩,说道:“慕容老弟,初见时,我便知你有非凡才能之人。你所缺的,不是武艺,不是韬略,只是施展才华的机遇。若得良机,你一定可以一鸣惊人。投效大唐,绝对是你所做出的最佳选择。”
慕容复强忍着内心中的激荡,快速点头,却说不出话来。
“慕容老弟,对于吐谷浑的战事,你有何看法?”杨错笑了笑,继续向他问话。
通过讲话,可以让慕容复的注意力被分散,也没那么难受了。
“末将愚驽,如果言之不当,还请大帅见谅。”慕容复恭敬地回答道,“以末将之见,吐谷浑的战事,恐怕大为不利。”
失去了汗位继承的可能性,慕容复从最初的失落,逐渐平复过来。
天大地大,好男儿志在四方。
没了那些羁绊,慕容复的思维一下开阔许多。
“这是为何?”从一旁突然传来了韦皋的声音。
韦皋缓步走出船舱,来到因此的身旁,出声向慕容复询问:“慕容大哥,你为什么说战事对吐谷浑不利?”
慕容复正待回答,因此摆了摆手,说道:“外间风大,回舱再说!”
船舱之中,除杨错、崔佑甫、韦皋、高崇文、严越卿和慕容复之外,还有一人。
正是贾耽。
那日领军回到扶州之后,曲环就寻了个机会把贾耽相投之事告诉了杨错。
高兴之余,杨错当即召见了贾耽,问明了其投效陇右军的过程后,先授与他军司马一职。
回兰州的时候,杨错没有将贾耽携带同行,此次返回剑南却将他带在了身边。
“单纯用兵力对比,很难说明什么。吐蕃兵力雄厚,但是多线出击,对付吐谷浑的兵力其实有限。吐谷浑自大唐兴盛以来,屡次遭受进攻,势力已经是江河日下。要不是吐蕃内部不稳,吐谷浑早已支撑不住。”
顿了顿,慕容复继续说道:“所以,末将以为,如果没有大帅出兵相援,恐怕我部很难抵挡得住吐蕃的进袭。”
“想不到,吐谷浑的境况居然已经如此恶劣。”崔佑甫摇了摇头,叹气说道。
从心里来讲,崔佑甫当然是希望吐谷浑坚持的更久一些,起码支撑到大唐将整个剑南之乱平定下来再说。
“否则吐谷浑的大汗也不会一而再地向我们求援了!”严越卿笑着说道。
在韦皋和严越卿的眼里,慕容瑾的大可汗身份根本不值一钱。
“陇右与吐谷浑唇亡齿寒,如果吐谷浑覆亡或投降,吐蕃再无后顾之忧,对陇右相当不利。”贾耽斟酌着说道。
“吐谷浑部战事如何,于我军而言,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杨错略一思索,沉声说道,“眼下我等最要紧就是稳固新得之地,扩充军力。惟有如此,日后才可从容应对各种变故。”
能否抗击住吐蕃,关键还是看慕容瑾自己,没有主力的陇右军所能起到的作用也仅仅是骚扰而已。
“此次返回龙州之后,须得抓紧时间征募、操练士卒!”杨错转头对贾耽、慕容复二人说道,“贾将军、慕容将军,待募得新兵之后,我便授你二人都尉之职,各领一曲千名士兵。你二人可能操练出一支精锐之师?”
贾耽、慕容复面上呈现惊喜交加之色,急忙单膝跪地。抱拳过顶,昂声道:“蒙大帅如此信任,末将必竭尽所能,不负将军之望!”
“起来吧!”杨错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对韦皋、高崇文说道,“你们需多多协助他们!”
“主公放心!”韦皋和高崇文抱拳行礼。
新来的将领要给他们充分的信任,但又必须小心观察。没有什么王霸之气一甩,就天下人才都死心塌地跟你的。
这样做,最合适不过。既能不埋没贾耽和慕容复的才干,又能淬炼韦皋、高崇文的带兵能力。
这些日后,名垂一时的武将们,真正的领军生涯将从这里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