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方军力本不充裕,一旦再行出击,岂非会使兰州空虚!万一……”张延赏仍显忧虑地说道。
“张别驾不用担心,”李泌笑笑说道,“所谓救援,未必就要出动多少军马。以我军情况而言,只需扰上一扰,使吐蕃不敢全力进攻吐谷浑即可!”
“只有少许兵力,如何能够拖住吐谷浑?”张延赏不解地问道。
“兵力虽少,只要稍作安排即可!一千可以诈称两千,两千可以诈称五千,三千是一万。”李泌面上罕见地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反正吐蕃一时之间也探不明情况。”
顿了顿,李泌继续道:“以我料想,只要是我们出兵,吐蕃便绝不敢放松警惕。而且,如果还是‘大帅’领军出击,你猜吐蕃会怎么想?”
“大帅领军主动出击?”张延赏先是一愕,随即恍然。
借局布势,力小势大。鸿渐于陆,其羽可用为仪也!
李泌的计策,简而言之就是三十六计中的——“树上开花”之计。
古人按语说:“此树本无花,而树则可以有花,剪彩贴之,不细察者不易发,使花与树交相辉映,而成玲珑全局也。”
借指通过布置假情况巧设迷魂阵,虚张声势,可以慑服甚至迷惑敌人。
当晚,杨错在节度使府的正堂设宴招待慕容政、慕容复兄弟。
酒过三巡,杨错借机向被灌得晕晕乎乎的慕容复了解了一些关于他的情况。
果不出我所料,慕容复原本的确是负责掌管斥候营,能够探出如此确切的吐蕃兵马调动情况也确是出自他的安排。
可惜的很在吐谷浑,再有能力也比不上权势的威力。
只是因为得罪了一个后母家族的旁系子弟,慕容复就被他的父汗一顿申斥,并把从都尉降回了军司马。
借着酒意,杨错直接询问慕容复是否有意暂时投效自己的麾下。
原以为会有些困难,没想到深感在吐谷浑郁郁不得志,又害怕被后母所害的慕容复随口就答应了。
但他也表示,如果没有他兄长慕容政同意,他还是不能立即跟随。
听到这里,杨错笑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此时的大唐虽然势力大不如前,但也是统一的中原政权。吐谷浑能够借机加深与大唐的关系,在自身还面临着吐蕃威胁的情况下,绝对是利大于弊。
果然,宴散之后,在众人略显惊奇的目光中,杨错亲向慕容政提出要求。
提出自己与慕容复言谈颇为投机,欲收其为己用,请慕容政割爱相让。
慕容政未做多少思索,便“豪爽”地答应了。
他作为汗位继承人,少一个人和他争夺,何乐不为。
二十五日晨,曲环领风字营轻骑回到兰州,其余步卒尚在途中,大约一两日后方可抵达。
在当日中午,杨错便忍痛告别了依依不舍的和政公主,准备返回龙州。
兰州城南外五里。
“妹夫,待龙州安定后,你可要抽空多回来看一看啊。以叱拨赤的脚力,很快便可回到兰州。”李倓关切地对杨错说道,“看不看我倒是其次,多看望妹妹和外甥。”
“恩。”杨错点点了头,不舍地说道,“殿下,你也要多加小心。万一吐蕃进犯兰州,务必即刻知会我回来。”
“放心吧,我可不会自己给自己添堵。”李倓打趣道。
杨错微微一笑,转头看向杨天佑,说道,“殿下就交给你了!”
“大哥请放心吧。”杨天佑抱拳道。
“崔公,龙州的政务要偏劳你了。”李倓策马来到崔佑甫面前,恳切地说道。
“殿下请放心。”崔佑甫在马上作揖,迅速回道。
根据需要,杨错已让崔佑甫出任龙州长史,主管龙州一地的政务。
与建宁王、杨天佑告别之后,杨错携崔佑甫、韦皋、严越卿、慕容复、高崇文起程先行返回扶州,而后南下龙州。
严越卿之父严武留在兰州听用,待在李倓的身边。
乾元二年二月初三日,涪江河面上。
奔腾汹涌的江水肆意的撞击着两岸的河堤,显出一种勇往无前的雄浑气概。
借着强劲的东北风,一支包括五艘蒙冲、十艘走舸的无当水军战舰队扬起全帆,如脱弦之箭一般疾驶在江面之上。
站在船头,遥望着浩淼的大江,杨错长长呼出一口气。
一眼看不到头的涪江,别有一种豪放张扬的气质,让人不由得便会生出血性和兴奋的感觉。
而今的涪江水域,再也不是剑南水军可以横行无忌的地方。
在崔宁的统领之下,无当、无前两部飞军一分为二,无当飞军正式成为水军。
崔宁率领这部水军通过与剑南水军连续两月、几乎毫无间隙的激战纠缠,已再不是一支“菜鸟”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