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是由杨错指挥,因为其时他已经率军返回郿县救援李皋。但那留守奉天之人却是杨错亲自安排的,由此足可见其颇有谋定后动之能!”刘展摇头说道,“根据使者特意探回的消息,属下发现一件更令人惊骇之事,当日李皋兵败郿县,身陷叛军重围时,派人向杨错求援。郭节度知道杨错只动用了多少军马,便从数万叛军的包围中将李皋安然救出来吗?”
郭英乂愕然地摇了摇头。
“仅有几千人马,约为叛军的十分之一!”
“十分之一?这如何可能?”郭嘉珍不敢置信地说道。
“但确是如此!杨错只用几千人马,竟三日狂奔三百里,轻易从叛军手中将李皋救回奉天。”刘展面色凝重地说道。
听到这里,所有都明白刘展话里的意思了,这样的人奔袭曲水,是完全可能的。
郭嘉珍仍有些不甘心地说道:“就算是偷袭,也不至于让曲水大营全军覆没吧?”
“属下以为,杨错极有可能是采用的水陆两路夹攻的方法。先利用雨夜为掩护,遣步军从他处渡江登岸,继而急行奔袭曲水大营;再以其水军封锁江口,阻止我水师将士搭乘船只撤离!如此一来,我巡江水师全军覆没也并非没有可能!”
至此时,就连郭嘉珍也提不出什么疑议了。
一个近乎于铁一般的事实被刘展摆在了郭英乂及厅中的一众文武面前。
陇右军已经乘虚杀至了剑南腹地!
而在梓潼城下,哥舒晃军还在与张献甫军僵持。
听罢刘展的分析,郭英乂不禁心底直冒寒气。
一个危机还没彻底过去,另一个危机却又突然来临。
实力颇为强劲的巡江水军竟然没能阻止得了陇右军的南下。
而一旦陇右军一旦南下,北线数州根本就没有足够的军力来进行抵抗。
失去了数州,对郭英乂的打击也可说是致命性的。
“若陇右军果真南下,文州应是首当其冲!刘将军,以文州的军力能否支撑到梓潼战事了结?”郭英乂忧心忡忡地向刘展询问道。
“郭节度,这就得看郭刺史如何应对了!”刘展微一沉吟说道:“如果郭刺史能迅速接到陇右军南下的消息,再严命各城各县据城池死守,应该可以尽量拖延陇右军进攻的步伐,并可有效消耗敌之军力。怕只怕郭刺史为那杨错所激,主动率军迎击陇右军。如今这些州的士卒大半是新兵,若与陇右军正面交锋,恐怕难是对手!”
“那我们这里又该如何应对呢?是否命哥舒将军调派一部军马尽速赶往文州救援?”郭英乂面色阴晴不定,沉吟道。
“郭节度,切不可将哥舒将军麾下兵马调往文州!”刘展神色微变,急切地劝谏:“北线战事固然要紧,但与张献甫的大战却更关系到我军的生死存亡。以哥舒将军的兵马围困山南大军其实已经不足,若再行抽调,则眼下我军与山南军的僵持局面将会被打破。”
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认为有道理。
“难道就这样坐等不成?待那杨错攻下了文州,甚至龙州,立稳了脚跟之后,我军纵然回师与其交战,又有什么用?”郭嘉珍不悦地说道。
“郭将军,如果不能彻底将山南军击败,我军根本就抽调不出任何军力前去援应北线!”面对郭嘉珍屡屡的诘难,刘展已经有些无奈的感觉。
“难道就不能先将水军调回去吗?”郭嘉珍不服地说道。
暗叹了一口气,刘展沉声说道:“要彻底击溃山南军,是不可能离开水军助力。此时让水师回调,恰好就给予了张献甫撤军的机会。如果不能利用此次的机会重创乃至聚歼山南军,让其保存主要军力安然撤离,不久,他便又有可能引军进犯。试想,若届时我军主力皆在北线与陇右军交战,又能凭借什么来捍卫梓潼呢?”
“恩!”听罢刘展的分析,郭英乂面色不断变化,眉头紧紧蹙起,似是内心中正在进行激烈的斗争。
小半晌后,郭英乂一咬牙,恨恨地说道:“还是先将与山南军之战彻底了结,而后再回师收拾杨错狗贼!”
刘展亦知郭英乂做出此决定是疏为不易,很明显已经有了一种壮士断腕的意味。
思索了片刻后,刘展和声安慰郭英乂说道:“郭节度不必过于担忧,柴桑战事最多五、六日之内应可见分晓。也就是说我军只需十日左右便可回师北线,迎击陇右军。以文州的军力,再支撑十天半月应该不成问题。而且也有可能陇右军并未南下!毕竟,到目前为止,这也仅是属下的猜测而已,还没有确凿的消息来证明……”
“刘将军,不必说了!我相信你的分析论断”郭英乂无力地摆摆手,打断了刘展的安慰之语,“而且,此事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