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碧晴空,万里无翳。宛若宝石般镶嵌在沙海中的湖泊,泛动着粼粼水光。
茫茫沙原,自大武西北,循着诸多林立的背风山麓,一路南下蔓延,但最终却止于这里的苍茫湖光之中。
仿若无垠的宽敞湖水之中,临岸却有一座半岛,共有八条宽阔的石桥与陆域相连,几座楼阁与行宫伏卧之上。若是自此观望,两岸胜景,四处波涛,皆可纳收眼底。
这里名为泗池,坐落于云秦和大武交界之处。因有四河汇入得名。此处冬日虽寒,但因泉眼众多,地有暖源,水量极盛,故而终年不冻。
而此地——便是二王所约会晤之地。
震天的擂鼓声中,湖畔一隅,随着一排车辇排开,一道明黄身影自王辇上缓缓立起。只见他双鬓斑白,面容威仪。正是如今那云秦之王——徐钧!
“那武王可曾到来?”他淡淡地扫视着身旁的一众人等。
“父王。”只见那秦王身旁,一位身披重铠的中年人单膝跪下,声音极为恭谨肃然:“儿臣先前亦有探查。”
秦王微微颔首。“如何?”
“据探子所报,那武王的车队离泗池应已是不远。”
“没想到那武王竟是应下父王之邀。”另一道略显清亮的声音响起,众人的目光汇去。只见一个颀长身影自身后的车马中走出。面上带着和煦的微笑。
“呵呵…”秦王看着那道身影笑了几声,目光略有温和,语调更是缓了几分,“吾儿有何所见。”
那青年微微躬身道:“父王,儿臣以为,武王新得气运,自是风头正盛,看来……”
“既是为示威而来。”中年人的目光在青年身上缓缓定格了数息,低沉的声音打断了青年的言语,“那我云秦此行,岂可遂了那武王心意。”
“王兄。”那青年含笑道,随后拱手而拜,“既是有王兄在此,想必无需父王多虑。”
此人,乃是秦王第十三子,名翊,极负才名,其母正是如今秦王的宠妃。
中年将领双目微眯,未置可否:“自是希望如此。”
此人,乃是云秦大殿下,名稷,虽为庶出,但早以皇子之身征战在外,于军中也属威望极盛。
徐稷眉峰冷凛,金盔下漠然的目光投向一旁的青年,隐于甲胄下的手掌却无声收紧。
然后,他的目光又隐晦投向一旁的秦王,随后移开。
“呵呵呵…”
秦王很快收住笑声,他的眼睑微微下沉,声音也似已压低:“不过武桓此人,倒让本王甚觉不安。”
显然,虽似已成竹在胸,但仍有忌惮。
“父王何出此言?”徐翊道,“自那武王及位以来,方平内乱……”
他骤收言语,目光也是暗下:“父王也许只是多虑罢了。”
徐稷猛哼一声:“父王何必与那武王交涉,此时虚与委蛇,倒是反落下乘。”
“谅那武王诡计如何,到时……”他目中寒芒一闪。
“哈哈哈哈!”秦王稍怔片刻,随后开怀了几声,“好!很好!”
“既有此等气魄,倒有几分本王当年的风范。”他面露欣赏之色,似乎颇为满意。
“眼下倒是不可耽搁。”秦王放声笑道:“毕竟这里可是本王的主场!”
“是!”徐稷领命。
……
宫宇亭台之中,两列酒席铺开,较为宽敞的水榭之上,云秦之人,一干人马皆列于左侧。静静而待。
四周流水烟霞,湖光微澜,甚为尤美,但众人却无心览看。
因为,外楼传来了侍卫的通报。
“武王到!”
听闻此音,秦王顿时目绽异芒,身姿稍正,自左侧主位上缓缓立起。目光紧紧盯着楼台的入口。
众目睽视之下,一道身影挟着王威,自楼宇外缓步踏入,身后,是诸多身着重铠的将领。
随着这道身影的进入,一股沉重的氛围扑面陡至,令得楼阁内众人皆熄了声息。
环视着楼宇内可闻落针的寂静,那身影轻轻一笑。
“本王……特来相会。”
“哈哈哈哈哈!”一声大笑响起。只见秦王起身之时,已是红光满面,笑意洒然。
“劳烦武王不远至此。”他笑意更盛,语调甚为亲热。“未能远迎,实为本王之过。”
“嗯?”武桓淡淡地扫过楼阁内一众,目光稍斜,“既是秦王相邀,欲与我大武修好,本王又岂有拒约之理?”
“哈哈哈哈!”秦王朗笑道,起身相迎,“说来自大武换了新王,本王还未尝有幸一见。”
面对着秦王之语,武桓只是冷淡的笑了笑:“那不知今日可是满意了。”
“武王倒是说笑了,本王只是了了夙愿,何有他意?”秦王满目堆笑。
他执起玉盏,指着主位上的两张席案,笑言道:“还请上座再容商议。”
武桓淡淡一笑,抬步入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