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老者还没回答,一直在旁倾听的阿禾倒是抢先道:“在山林中捕野猪时,是董大哥救了我,董大哥肯定不是坏人了!”她一边朝老者眨眨眼,一边又朝董肆钦努努嘴,弄得老者只好笑了,“我这外孙女,从小就顽皮,习惯就好。”
阿禾用短刃利落地切下两大块野猪后腿肉来,分给阿公和董肆钦,董肆钦虽有提防之心,但也只好入乡随俗,确认肉和酒都没问题,便放开怀与大伙儿吃肉喝酒起来。
夜色渐深,老者颤巍巍站了起来,被阿禾扶住,对董肆钦道:“年轻人,虽然今天是你我第一次见面,但却一见如故,我对你也甚为喜欢,今晚你就在我家中住下好了,我已经让人备好了房间,到时会叫人来带你过去。你们吃好喝好,也别太晚了,早点休息。我年纪大了,就先回房间去。”
“好的,前辈慢走!”董肆钦站起身,看着一个年轻人接过阿禾扶老者往前方的脚楼走去。
阿禾招呼董肆钦继续坐下来,一块儿喝酒,不久后,便两颊绯红,双手托着腮,直愣愣看着董肆钦,傻呵呵地笑着。董肆钦抬起头扫视了四周一圈,见大家都在忙着喝酒吃肉划拳,倒也没太在意这里,便稍微放心了些,但还是觉得很尴尬,对阿禾道:“阿禾姑娘,我看你有些醉了,让人来扶你回房休息吧。”
谁知阿禾却不管不顾,借着酒劲就想往他身上靠,忙被他躲了开去:“别再喝了,我看你是真的喝醉了!”心想听你说对族中各地熟悉得很,本想向你问路呢,反而给自己惹不必要的麻烦,问路找别人也一样,虽然那老者对他算客气,心中有些好感,不过阿禾毕竟是他外孙女,还是不要有所纠缠得好。都说苗女多情,能不招惹就不招惹,而且他们擅于用蛊,自己最烦的就是这些,就算不怕,也是不喜。思来想去,简直就想回房后就开溜,但远来是客,若是不告而别也不妥,一时觉得有些兴致索然。
想要是暄翮在一起,就可以找到个挡箭的,暄翮的脾气可不好惹,阿禾若是看到有暄翮在自己身边,可就不敢乱动心思了,但可惜她不在。若是在了,吃起醋来怎么办?不过暄翮这个人也有普通女子所没有的心胸与气度,虹照一事她不也从中帮着开解么?如此又不免好笑,自己一个大男人,还需要找挡箭的,倒也说不过去。若是南烛在一旁,说不准要笑话自己又旺桃花了,但他要在,阿禾不一定会看上自己呢。虽说自己看起来比南烛更有男子气概,但又自认南烛面容更为英俊些。
董肆钦正在胡思乱想,那阿禾却又借着酒意站起身,于苗族青年男女载歌载舞的氛围中,跳起舞来,还不时在董肆钦身边转来转去,情窦初开的投入模样,让围观的人不觉叫好。感觉到自己惹上了不想惹的麻烦的董肆钦显得有些不自在,只好装作醉倒在旁。
见董肆钦已经酩酊大醉,阿禾只好停下来,一把将董肆钦扶起,摇着他的身体:“董大哥,你真喝醉了?快醒醒,快醒醒!”摇来摇去,见董肆钦都丝毫没有反应,活像醉得不省人事了。她想一个人扶他去房间,可董肆钦身形高壮,醉酒后又显得更为沉重,她柔软的身躯连拖带拉此刻都觉得吃力,再加上董肆钦故意使了法子,让阿禾终究是没法搬动他,只得唤两个壮硕的青年将董肆钦扶去阿公安排好的房间。
房间是在脚楼西厢单独的一排房子中,平日都是长老招待外来人住的地方,此刻院中有一些光亮,能够约摸看得清路。这排房子共有四个房间,唯有最右边的那间房内露出了亮光,其余三间都黑漆漆的。想必有光亮的房间是长老早已安排好的。两个青年推开门将董肆钦扶到床上,替他脱鞋盖被后就熄了灯烛,掩上房门离开了。
见终于得脱,装醉的董肆钦一下翻身坐起来,好在房间有木窗,透过窗户外面有些月光洒进来,但还是比较模糊。为怕被发现,他故意将支起的木窗拉了下来关上,而从怀中取出伏象圣杯,注入灵力,借用伏象圣杯来照明。借着光亮,这才瞧清楚房间的布局。这房间十足十的陈设简单,仅有一床、一桌、一椅,桌上有茶盏、杯子,墙上挂了一些苗族的象征性饰品。
在床上打坐了一会儿,逼出了所有喝进去的酒,觉得舒坦多了的董肆钦正准备睡下,却突然听得门外有人在敲门,“董大哥,你睡了吗?”立马将伏象圣杯的灵光弄灭放回怀中,拉上被子装作睡着。
门外的声音很容易分辨出正是阿禾的,董肆钦担心她不会真的要推门而入吧?都说苗女多情,纯朴、自然、热情、大方、直爽、敢爱敢恨、爱憎分明什么的,他们漓水的人包括突突峰在男女之事也一向是自由随性的,没有那么多含蓄扭捏,没有那么多磕磕绊绊,一点都不矫揉造作。所以他对在江水舟中看上莫暄翮,便想要强娶为妻之事,以前一直觉得理所当然。但后来,和莫暄翮、赵楠烛、扶仑在一起久了,便慢慢受到濡染,向有学识、有修养、有内蕴的人转变,而不再是曾经的那个粗犷莽汉。莫暄翮、赵楠烛、扶仑三人的父辈祖辈皆是来自中原,背后有着华夏文明的传承,有学问,知礼仪,自然与当地土人是不一样的。更何况,成为九天玄女亲授的玄武神宿之后,定是不能再如从前的,所以这些年里,他的进益是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