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农历新年只有二十多天了,此时留在一中的学生只剩下初三班和高三班,整个校园特别安静,连喜鹊的一动一展都能引起人的注意。
十年过去,一中让人充满了陌生,老的教学楼翻新了,刷着像晨起阳光一样的橙色漆,后面又盖了一栋新的教学楼,像海洋一样生机无限的颜色。当年一跑操就满是尘土、时不时还要踢一踢石子的操场,如今变成了塑胶跑道,漏风漏雨的钢棚子主席台,如今盖起来夯实的蘑菇顶。
不过熟悉的依然在,主楼上的大钟表记述着岁月,入门后的雕塑还是从前的风霜。宿舍外的大梧桐,树下被磨得更圆更滑的木桌木凳,望去一眼就想起来信誓旦旦来此背书,到头来不是下棋就是看别人下棋。
走着走着,胡殊同牵住了栾平欣的手,很多时候看到某一个地方,唤起一段段共同的回忆,虽然多数都是胡殊同被她欺负的景象。
“来这不想只回忆过去,我想和你说说未来的事。”
“说什么?”栾平欣声音不大,双目闪动看着地面。
“平欣,从那年走进这个校园一直到现在,我记得每一件发生于我们之间的事。我记得你素来只能争个第二,天生愚笨还不肯承认人家比你更厉害。我记得你被人欺负了找我帮忙,我那娘子军还没冲阵,你倒和人家握手言和了。还记得大学期间你这也没有那也没有,前前后后给你寄了六十二和杂志,总是麻烦我的时候。”
“胡殊同,这该是我的台词,你还要不要点脸。”栾平欣笑着笑着,却闪出来泪光。
“毕业之后,连个冷库方案也要拽上我,不懂得人心叵测被人栽赃,害我去集团求情的时候。为了个什么都还看不到的园区,拿自己的职业赌一把设备的时候。没人待见你那专业,还妄想出国见见大天,我拉上家属的名号才把你带上飞机的时候。所以我一直都在想,就你这么个累赘,我还要不要拖着往前走。”
胡殊同说着说着眼眶已然泛红,栾平欣则抿着嘴,抹了抹眼角泪滴,胡殊同这一细数,许多往事都分外清晰起来。
片刻间,只见栾平欣脖子一昂哼声出来,“你还真以为这是年前呢?同兴上下现在如鱼得水,我还要你有何用?累赘就是累赘,谁愿意拖着你走。今天还就告诉你了,同兴招人那必须是五官端正身材苗条,端茶倒水要利索,哄人还得有诀窍!”
胡殊同憋了半天也没能答上来,“栾平欣,算你狠!”
栾平欣莹目笑着,抹了一把眼睛而后抱住胡殊同的胳膊,“我饿了,我们去吃鱼吧!对了,你刚刚不是要说未来的事吗?”
“我想着,年前我们选一天,双方父母坐下来吃顿饭谈一谈,你觉得怎么样?我爸说,得有个标志性的场子,不然就通不了脉。”
“一模一样,我爸也这么说,你安排就是。不过五官端正、身材苗条,真是你们同兴的用人标准?”
“那些都是次要的。”
“意思是如果业务能力差不多,这些就是首要的呗?”
“要不我还是送你去汽车站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