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李亭之,根本无需他多做手脚。
……
对于这次出使草原王庭本就不乐意的宋本章来说,此时闷闷不乐,心里装着更多的忧愁。
之所以能捡到这一门捞功劳的天大好差事,是因为他和李安是交命的好友,朝堂内外皆知,顺理成章,他就成了安抚李安的最佳人选。李安也清楚,明白人之间不用说伤感情的话,他用这一份人情换了李淳熙日后一次安然度过危机的护身符。
可是这不该成为我宋本章心安的理由!他们之间的友情好像沾染了买卖的铜臭味道,令他恶心。
楚瀛挥鞭追赶已经快要成了风的宋本章,有些好奇,他们之间到底谈论了些什么,原本陛下出宫前还有交代,探一探李安的口风,看看这位快要在边境混成一言堂的百骑司宰司有没有真心实意安排好戈壁三州的谍报网,这事也只有李安能够安排妥当,若是他做得漂亮,赵玺就会给他记上一桩大功劳,亏待不了李氏。
楚瀛在凉州找到了常启封,顺藤摸瓜后,不禁有些失望。他很难理解,明知道皇家要卸磨杀驴了,这李安还是没反,反倒是条条框框没有一丝一毫的差错,没机会发难,将人拿下,一雪前耻。
今日这一战,十多年的苦修,仍旧不如人,那帮宫廷修士在没有合适的缘由下,谁会冒着大风险帮自己?
“出行前,陛下跟你说了些什么?”
等到楚瀛追了上来,宋本章放缓马速,问了一句。
楚瀛笑了笑,闭嘴不语,身上破烂的道袍衣衫已经减弱不了那份飘然的仙气,当然,在凡夫俗子眼里理当如此,在宋本章眼里,这就成了装腔作势,卖弄关子。
这时候,宋本章就会想,要是有李安那份蛮不讲理的武夫拳意,他偶尔快活一番,该有别样滋味,可惜只能够想一想罢了。
一个在绝望里不能挣扎的人,本就该是疯魔的,可是刚才在李安的身上根本发现不了一点儿相应的痕迹,这让宋本章感到悲哀。
“既然不能说,那就当我没问,当然,陛下若是问起,如实回禀就是了。”
宋本章没有说话的兴致,已经追上仪队了,纵马快步,回到了应该待着的位置,向着草原深处挺进。
茫茫草原,除了绿色与蓝色,只有偶尔路过的白云添上一点额外的彩色,与汴梁完全就是两个极端。不得不承认,在这片天空下,更容易生出豪迈气概来。
宋本章在街市闲逛的时候,偶然听些茶客唠嗑,是谈论他这个带着仪队出使的大官儿的。别的基本忘了,仅仅记得他们说这里的风光极好,缺了几首点缀诗词,不然怎么就比不得那悬挂千尺的飞瀑布,想着或许可以由他捉刀,写出一篇浑厚气概的诗词来。可惜的是,他不是赵国有名的读书人,就只是个官,比不上诗词大家,若是生搬硬套,反倒会落了下乘,白白辱没了这地方景色。
老友要埋入此处了,真正地落地生根,一念及此,便心声烦躁,恼了那烦人的繁杂礼乐,与此处格格不入,宋本章认为,单调的号角声更为合适。礼部那些吃饭睡觉之余,净做些繁琐多余事的老学究,肯定是不会认同自己就是了,这般做的话,就是砸了他们的饭碗,摘了他们顶上的官帽儿。要再朝上安安稳稳当个官,你还就是得忍着,顺着人家的章程走。
来之前,李亭之私下找过自己一次,他的弟弟也找过自己一次,宋氏显赫,于是全落入了有心人的眼里,估计御史的奏折,在第二天就堆满了御案。
可是,真正晓得谈话内容的有几个?捕风捉影唱好戏,宋本章都懒得出面给自己辩驳了。
这一次出使,得到的太少,失去的太多,不过谁会在意他一人的得失?
呵呵,社稷为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