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本章的话让李淳熙心里打了个突,很快就要入汴梁了?这话是什么,阿爷从来没提起过!
这些天,阿爷像是换了个人似得,和这个有关系?
孙管家代表着我那个没见过的爹,或许还有兵部尚书的假外公,他来凉州望北镇就是为了和阿爷商量一些他不知道的事儿?
李淳熙好奇道:“舅老爷,你来凉州做什么?为什么你说我快要去汴梁了?”
宋本章听到那一声“舅老爷”的时候,笑得都快合不拢嘴了,虽然听不到诚意在里边,但是这个不见外的孩子真是像极了李安,一般的薄情寡义、不要脸皮,还会见风使舵,这样就不担心他回到汴梁后,和亭之一家闹出什么事了。一家人嘛,和和气气就是好,哪怕是刻意的。
“我这趟可是背了皇命的,需要出使草原王庭,与他们的大祭祀和大汗商讨割地的事宜,这戈壁三州,换取战马,算是一桩不亏的买卖了。既然凉州都没了,你自然是要回汴梁的,再说了,你就不想见见你爹爹?李安就没跟你说过这些事吗,记得孙源早就来过凉州一趟了。”
李淳熙惊叫出声来,这消息也太过劲爆了些,赵国居然想要用隔壁三州换取战马,还有比这个更加蠢的事情吗?有那么一瞬间,李淳熙觉得,阿爷是应为怕告诉李淳熙后,让他觉得自己跟这么一帮家伙同朝为官会影响其心目中的形象,所以绝口不提。
见他满脸难以置信的样子,宋本章只说了一句“朝廷自有其打算”,没有过多解释,能够把即将割让戈壁三州的事情告诉李淳熙,那是因为这件事情即将昭告天下,没必要藏着,而有关朝廷事宜,那就不该多嘴舌。
两人在驴车上谈了许久,赵樱使唤人过来,打探这边的情况。
宋本章抚着长须,笑道:“这一回你可是把樱儿得罪惨了,以后有你好果子吃。在凉州,我先帮你压下去,希望她看在我的面子上,做得不会太过吧。”
李淳熙连忙谢过,趁机喊了一声“舅老爷”,和宋本章作别。
宋本章回了,一声甜甜的“舅舅”在他耳边响起,忍耐了许久的赵樱掀开车幔,嘟着嘴,直勾勾望着他。
宋本章苦笑道:“消停点吧,那可是你的表弟,以后别逮着机会就跟他作对,这次就当是个教训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像个疯丫头一样到处惹事。”
赵樱完美地忽略了后面几句,惊奇地瞪大了眼睛,这话什么意思,她的表弟?
“舅舅,我什么时候多了个表弟,该不会是你在外边的风流债吧,放心,我不会告诉舅娘的,把细节跟我说说呗。”
宋本章趁没人注意,在她后脑勺上敲了一个板栗,赵樱吃痛,抱着脑袋缩回了马车。
“少在这给我插混打科,明日就给我回汴梁,快要入草原了,别让我在分心了,真是后悔带你出来!”
“别想着找人半途过去截人了,我让贾凡送他回去。”
马车里传来一声声哀嚎,宋本章不管这个半疯的丫头,下令返回闻空寺,休整之后,让人把她带回汴梁,免得再出什么幺蛾子,妨碍自己出使草原王庭。
另一边,名叫贾凡的人坐上了车辕,赶着驴车。
李淳熙给人家指了回望北镇的方向,支起脑袋,看着沿途的风景,想着事情。
虽然他不知道阿爷为什么一句话都没向他透露,但是李淳熙知道,这一定不是好事。从小到大,阿爷除了爹娘的事情瞒着自己,无论大小,都会跟他说一说,让他学着拿主意。
这一次,阿爷一个字都没透露,明显就是打算一个人把事情都了了,不想他搀和,要他顺着安排走。
李淳熙心里边不舒服,这是第一次阿爷不愿意让他自己拿主意。阿爷不会害自己,他的安排一定是他想见到的未来,却不一定是他李淳熙愿意完全接纳的未来。
起码离开凉州,去往汴梁投靠他的那位素未谋面的爹爹,就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素未谋面!呵,还真是难得的一段父子缘分。
当驴车停在酒肆前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那个叫做贾凡的护卫就这么赶车赶了一夜,一句话都没说过,像是个哑巴一般。
李淳熙很想找个人唠嗑,毕竟夜里无聊得很,可是这家伙就那么机械地回应着一两个字,这就更无趣了,于是李淳熙就把眼睛闭上,睡到了酒肆门前。
采购了一推车菜蔬的阿吉正往酒肆赶呢,见到门口多了一辆驴车,顿时啊啊叫唤起来,露出半截舌头。
李淳熙把赶车的功臣赶走了,一把抱住了阿吉,然后把人推开,牵着驴在后边跟着进了后院。
解开车子后,李淳熙把驴拉到棚子里拴好,那头最早的公驴凑过来嗅了嗅这头驴子的屁股,打了个响鼻,回到了自己的石槽的前,不再理会这头母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