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这位认识短暂的朋友,也注意到了后面不自然的小插曲,正等待着自己救场,不知不觉间,身体本能已经改变了行进方向,并且在想自己靠拢,向现在唯一能够解救他的人靠拢。
原本这种情况是不会发生的,至少那些嬷嬷会事先暗示一番,即使不宣之于口,给别人留下颜面,给出献礼的礼单后,提点几句是免不了的。如程志涵这般例子,算是特例少有。
“掌控别人行为,左右他人利害,即使是身份不对等,还是会有一种独特而让人着迷的吸引力。”千机伏在心里边感慨一句,后退了几步,小幅度挥手把二牛找了过来,示意了那个装有一条根须半丈长的野山参,嘱托了两句,然后拿起了一只青胎白釉的福寿碗,姿态从容,在程志涵的座位旁坐下,呡了一口侍女斟的果酒。
酒水入喉,甘甜回味,药力顺着酒水走遍了全身,丹田气海,那团厚实浓雾翻转不休,甩出了好几滴雨珠子来。
千机伏叹了口气,面前的铜脚高杯少了三分之一,斟酒的侍女已经端着酒壶走到下一个位置,等待斟酒。
净幽谷的酒,出了名的难得!
压下遗憾,转而注视走向野山参竹台的李二牛。
野山参的被根须卷起,放入礼盒盖住盖子,被人小心捧在手心,满脸笑容的李二牛走来过来,同样是呡了一口果酒,但是动作粗鲁,整只手握着酒杯端到嘴沿,吸溜了一声。
千机伏扶了扶额头,手掌顺势往下,遮掩了短暂的显得颇为轻佻的笑容,然后两手捏住铜脚举过胸膛,隔空与李二牛碰杯,一同一饮而尽。
酒水滋味,今日为最。
执事的人堆里,何三延淡笑的脸部肌肉僵硬,诡异地维持了这份笑意,伸手拍了拍先前的那位执事,使其顿时略显心慌,别过了脸。
作为硕果仅存的太上长老钟离多情的弟子,何三延的地位以及威望自然不小,相比于实权更多的乌总管,晋升长老的呼声更高。早年修行,为了压下钟离艳的风头,结果留下不大不小的暗疾,积年下来,损伤了丹田,被困在了神台构架的难关前,行进艰难,眼睁睁看着钟离艳迎头赶上,然后一脚把他踹了下去。
五日前,收到礼单的时候,何三延就晓得了这株野山参,足足三百年的药龄啊,足够作为净幽谷一张珍藏药方的主药,要是能够再搜罗到另一位主药土心芝,再花费大半储蓄,说不得就可以修养好身上的暗疾。当时候满心欢喜,背地里招来了教习礼仪的嬷嬷,叮嘱交代,勿要让那三个暂时还是厢房客人的准夫婿挑了,那么,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何三延不好发火,自家脸面也是要的,机械地走完了天山献礼的流程后,跟钟离多情和钟离艳说了一声身体有恙,闷闷走了。期间,眼神不经意地好几次飘过了脸蛋微红、身形晃荡的李二牛,交叉的手掌指节用力。
李二牛打了个酒嗝,过半的浆液在铜脚高杯里打了个旋儿,脸色为难,打着嘴巴道:“我不喜欢喝酒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