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市场定价的未来,记得算上利率,
折现到现在,成为一个个低廉的数字符号。
被买卖的肉块和砧板上牲畜的食用肉毫无差别,
蒙昧的神明放声大笑,
工厂的屋檐下面,
又听到——又是,噪音。
。
献上噪音的泡沫,
毫无自我(随波逐流);
献上噪音的泡沫,
麻木沉溺(享乐低廉);
献上噪音的泡沫,
赞颂繁荣(困于笼中);
献上噪音的泡沫,
生生不息(流水生产);
合起来,便是赞歌的合唱!
。
来吧,来者。
。
毋须回头。
——盛装打扮。
无须回头。
——重复迭代。
无需回头。
——回头已是绝路!
’
”
名为哈桑的青年拍了拍手,讲书的拍了拍抚尺。
“那么试一下这一幅伦勃朗的《夜巡》赝品如何?犹如舞台一样,通过光和影的强烈对比,把光源集中在画面最中心的两个主角人物身上。而其他人错落有致地排布位置,甚至连外貌和神情动作都模糊不清,下意识忽略了,像现在别人对我们两人的观感一样。光暗对比带来的强烈层次感和情感张力,所以说,艺术的作用就应该像我现在这样!”哈桑把画抽出来,放在桌子腿下“来给桌子垫脚!”随即哈桑拍了拍抚尺:“恭喜!这下你的烦恼一次性解决了!”
“没错。但是,你等待的戈多终究不会来。”说书的声音很平静。“而帝国永存。”他又补充了一句:“你那堆东西我先帮你存放着了。”
墙上的自鸣钟响了,因为是整点报时,钟敲了两下,时刻指着深夜两点。而自鸣钟旁边的窗外也传来来自钟楼的悠远的钟鸣声,不同的是,钟楼敲了三下。居民们早早紧锁了门和窗户,在红灯区玩的也不打算离开,这个时候一般躲进楼里面去——这不奇怪,如果半夜里的怪物是都市传说,人人都畏惧它成为事实,而实际上它就是事实,尽管租界管理局连同商会都矢口否认。
如果出现这种问题,一般意味着该问题是无解的。至少靠警察和军队解决不了,所以只能靠舆论封锁,以减少恐慌对经济的影响。
“
冷冽荒芜的大地上,
断续地,废墟传来悠远历史的回响,
星屑像雪一般纷纷落下,
而人影消失在远处的山丘
——那是追逐着夜的线条,
余留下未证明的留白。
”
那是诗歌般和声的回响。
“线是什么?”
“是最基本的符号。”
“戈多是什么?”
“戈多就是符号。”
“现在的问题也是同样的,人们虽然称其为战争的鬼魂,因为那是在战争结束之后才大量出现的,但实际上根本不是鬼魂。那是因为城市内部大量的电线线路铺设造成的——我们不能完全抛弃蒸汽能源转向电力能源的最根本原因,只能把弱电当成蒸汽能源的控制器,主张电力研究发展的合众国企业也因此一蹶不振。”旁白的声音很平静,似乎还带着点残忍的戏谑。
啊,对了,我想起来了。谢谢你。
旁白:谁也不曾想到每个人的人脑都是一台发信机,能散发有一定码率的电磁波,也能唯一标识,于是大量的电线就成了沟通几百万人的桥梁,而铺设大量电线的城市就成为了一个地域性的以太局域网。这种电磁波交流总是无意识的,在理想是时间总是在睡梦之中,也就是,半夜时分。当潜意识终于得以舒坦之时,有一种无形的信息结构将每个人的思维通过电线联系在一起——有一个叫荣格的学者把这种东西叫做集体无意识。而这种无形的信息结构,这位爱吹牛的学者称之为原始意象(archetypes),每个人共有的最基本的图像。
旁白:当这些信息汇聚起来,它们就成了有序度极高的信息体。信息本身就是能量,不然麦克斯韦妖就不可能不存在,对于信息体,它必须面临信息熵的抉择。熵增的特性迫使它往另一种形式做功转变,最好的方向就是向着基底现实转变。没错,就像基因指挥着合成蛋白质然后合成细胞本身一样,这些有序度极高的信息也在热力学“坡度”的驱动下利用电信号能到达的地方的附近材料进行着合成,把自身转变为离散程度更高的现实载体,我们称之为下载(donload)。换而言之,就是利用周围的材料把原始意象下载到现实之中。
旁白:说起来,哈桑,已经走了吗?那就当我在自言自语吧。我曾说过我死过两次,第一次是他们把我的书全部烧掉的时候,那些租界警察把我拷住,来抓人的是一群奥地利人,哈哈大笑说“看!看我们逮到了一个维也纳学派(ienerkreis)的走狗!”。叫嚣着把我拖到大街上,让我跪下,然后用大口径手枪对着我脑袋连开两枪,眼睛从眼眶掉了出来,骨头渣子和脑浆迸了一地——这是我通过旁观者的记忆看到的,通过集体无意识获得信息是这幅身体的唯一好处了。是的,是了,很不幸,我便是集体无意识“下载”的产物的其中之一,用的是老人的基本原始意象。然后,第二次的死,便是指每次我都要面临的命运了。在这么一回章节里,把我捧成主角一般的待遇,是不正确而且是无意义的。你等待的戈多,真的有可能等到吗?那个成为主角的戈多,真的是你所期望的东西吗?奥匈帝国早已腐朽不堪,这个世界,是否会再次在疯狂的欲望下沉沦,陷入更深邃更残酷的战争梦魇之中?
旁白:可惜,但还是谢谢你,哈桑,每天晚上你故意把室内的钟调慢了一小时好让我不察觉,目的是让我消失得快乐一点吗?放心,每次这个时候我都会自我了断的,不劳你费心。看,你我都应该是隐藏在幕后的配角,就像那幅伦勃朗的《夜巡》里的众多配角人物一样,在光无法照亮的地方,在灯熄灭的地方,永远模糊不清。
旁白:帆船杨帆向东向西而行。地球是圆的。人们终究在没有光的地方相会。
旁白:在这洞穴之中,我们在黑暗之中前行。真理的光从洞口射进来,于是我看到墙壁上自己的影子。这段独白,便是我的墓志铭。
。
只是,此刻室内早已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