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间的清风微微荡起耳鬓间的发丝,早晚温差有些大,早晨这个点儿倒是显得有些过于凉了,山里的露气重,倒是更显得有些湿冷,明裳歌没想到自己会来到这个后山,所以她穿的便有些单薄,先前走的时候没觉得,些许是走时有些出汗,就没觉得凉,现在歇下来了,后背倒是有些发凉。
明裳歌从石凳上起身,开始收拾起桌子上的碟碗。
装糖油糍粑的小碗被放在了餐盘外面,明裳歌捡起旁边已经断成两截的陶瓷小勺,她还记得刚才沈谬的那些神情。
听到下面的人前来传信之后,他眯了眯眼,紧接着看向明裳歌的眼神,晦明难辨。
他的舌尖抵了抵后槽牙,把眼前这碗掺杂了陈醋黑不溜秋的糖油糍粑一口饮尽,连带着碗里剩下的一两个小糍粑,全部吃了。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明裳歌心里说不震惊,那必然是假的。
沈谬在走之前,还特意给明裳歌吩咐了一声:“山里露气重,早些回去。”
然后人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明裳歌看着眼前的餐盘,先前精心准备的一些早点,他倒是没吃几口,但是那碗糖油糍粑,他竟然走之前全吃完了。
由此可得出一个结论,放醋就是好吃。
她做的就是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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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明裳歌把自己的旷世厨艺分享给春花的时候,她在回去的路上,就撞见了一个熟人。
明裳歌福了福身子,给来人敬了一礼:“徐老。”
从后山那么下来,确实地经过医舍这边,明裳歌对于碰见徐老也是不意外的。
徐老也只是笑了笑,见着了也跟着应和一声:“小娘子这几天身子渐好了不少呀?”
明裳歌也是赶紧上前,她见徐老背着一背篓的药材,便也跟着帮忙托举一些,好让徐老背上轻松一些:“我这身子见好,也是徐老的医术好呀。”
面对这种慈善的老年人,明裳歌倒是多了几分耐心。
不过徐老见着明裳歌帮他托举背篓,便赶紧把她的手给拂开了,轻咳了两声:“小娘子还是先端稳你的餐盘吧,以免打碎了碗碟,老夫的身子也算是健朗,这些我还是背得动的。”
一只手端餐盘的话,确实有些吃力,既然徐老已经那么说了,那明裳歌也没继续了。
二人一起寒暄着走了一段路,临分别前,徐老还特地给明裳歌交代了一声:“小娘子过几天来我医舍吧,老夫再给你把把脉,如果到时候修养的好些了,小娘子就可以离开寨里了。”
当时明裳歌就是简单的无脑应了下来,但是她事后想了想,整个人恨不得把当时自己的脑子给拧下来当球踢。
这几天她一直好吃好喝,好药供着,那肯定是身子好了不少啊,到时候那徐老再一把脉,不用想了,那沈谬肯定让她卷铺盖走人。
毕竟她一个大将军的孙女,他们也动弹不得,若单单只是文官的女儿还好说,毕竟文官的手下没兵,也奈何不了他们,但是武官的孙女那就不行了,到时候千军万马过来,直接一锅端了这一窝土匪寨。
所以这几天,明裳歌特意千辛万苦地让自己受了凉,然后自己的喘疾加重。
秋月和春花也是看着看着,就开始抹眼泪。
自家的千金小姐,在这个小破山寨窝着,这身子还越呆越差,两个婢女说不心疼,那肯定就是骗人的。
明裳歌也知道她们两人一直偷偷在背后掉眼泪珠子,她也只好一直不停地跑去安慰她们,说这是自家的身子不好,怪不得人土匪寨,毕竟人家土匪寨还肯收留她们,给她们吃喝就已经很不错了。
秋月和春花她们明裳歌也只能安慰到这里,但是她自己的小算盘还得继续进行,不然就白折腾这一趟了。
明裳歌挑了身子最难受的一天去了医舍。
果不其然,徐老的神色跟她想象的一模一样,从她掩面进门的时候开始,徐老就开始摇摇摆头,等她刚坐下来,徐老就一顿劈头盖脸的责怪:“小娘子啊,你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呢?这下好了吗,着凉了,你也知道主动来找老夫了?”
这件事情确实是明裳歌自己理亏,所以她没说什么,就连连摇头,认下了自己的错误。
徐老站在药材柜面前,慢慢清点着明裳歌的药材,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你们怎么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一个比一个?
明裳歌疑惑:“还有谁让你不省心了啊?”
“还有谁?”
说到这个,徐老的胡子都快给气抖了。
“除了沈家那鬼小子,还有谁会这么莽,去惹那黑云寨?”说到这里,徐老就停不下来了,他把药抓好了以后,都懒得打包了,直接把桌子边的小板凳搬去了明裳歌坐着的床边,准备好好跟她掰扯一番了。
“小娘子,你来评评理,就论黑云寨这件事,老夫就跟那小子说了好几遍了。叫他别去惹那黑云寨,咱们惹不起,他偏不听。”
说完,他还叹了长长的一口气。
徐老说了一长串话,但是让明裳歌不解的,却是那句“惹不起”。
“为何会有惹不起之说?我看咱们寨里都是武器精良,人力年轻勇猛啊?”
这倒是说的实话,这寨里,确实都是年轻人。
听到这里,徐老就开始摆手了:“那有什么用?那也架不住人黑云寨人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