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冬夜
城市无星的夜空显得有些茫然,县城的街道上孤单的路灯微弱地闪亮着,仿佛在为离家的孩子指引着方向。
雨泽开着崭新车飞速行驶在高速上,车载cd里正在播放那首《星星点灯》,雨泽伴随着节奏轻唱着,面庞露出逃离这个世界的笑容。世间的一切是那么的美好,他却早已厌倦了这一切。
浅水湾别墅区,大门紧紧关着,看门的保安在值班室里说着低俗的笑话。
一栋最漂亮的别墅,外面装点着闪闪的灯光,那是雨晴亲自挑选的,雨晴曾对雨泽说,这灯光是家的召唤。室内流淌着一股温馨,桌子上放着一块很大的,插着十九支蜡烛的蛋糕,蜡烛在燃烧着,慢慢地燃烧殆尽,那流淌的烛泪就要滴落在蛋糕上。
车飞驰着,雨泽的脑海里闪现出两张面孔,一张是莫无为的,一张是雨晴的。雨泽掏出手机拨打家里的电话。
雨晴跳了一晚上的舞蹈,莫无为也看了一晚上的舞蹈,这是莫无为这辈子看到的最美的舞蹈。雨晴忘情地舞蹈,一不小心碰掉了电话线,她却浑然不知。
雨泽又拨了一次电话,却依旧没有打通,雨泽本想说点什么的,这无意间的插曲却让他们相隔千里万里。
雨泽挂了电话,就在抬头的一瞬间,发现前面的山峰,他急转了方向,车子跌入了山谷。
温馨的室内,沙发上躺着雨晴和莫无为,他们和衣而眠,墙上的钟指向凌晨四点。雨晴从睡梦中醒来,看着旁边熟睡的莫无为,笑了笑。雨晴看见电话机没有挂好,把电话放好。
这时电话突然刺耳地响了起来,雨晴面色突然惨白,身子向下摔倒,电话跌落在地上。莫无为接住了雨晴。
雨晴泣不成声:“哥哥,他,哥哥……”
往事前尘几多烟云,在低垂的夜幕下,被时间瞬间挤压了出来。那个充满了忧郁快乐激情狂野而又迷惘的中学时代,一条条犹如裹在身上的绷带般一层层地被剥开,那上面散落着一个又一个曾经如此熟悉的名字,那一张张或近或远的面孔,鲜活地跳跃开来,延绵成了冬季里最美的伴着青春阵痛的画面。
1997年,夏。
那一年,雨晴因为家中的变故,和哥哥雨泽一起离开了省城,来到了一个离海很近的小县城。美丽的青春容颜是不应该藏着太多的忧伤的,很快他们就到了新的家,雨晴喜欢上了这里,喜欢有哥哥陪在他身边。
雨晴小的时候很害怕黑,但是每次牵着哥哥的手,她就不那么害怕了。
雨晴看着忧伤的哥哥雨泽,雨晴生怕有一天再也抓不到哥哥的手,那时候她该怎么办,她想不出答案,于是每一次和雨泽在一起,她都紧紧抓着哥哥的手。
雨泽缓缓地把摩托车停稳,雨晴这才松开紧紧抓在哥哥腰间的双手。一路上雨泽车开得并不是很快,但雨晴的手从没有松开过,她生怕一松开手,哥哥便飞了似地,这样的心情是无法理解的,却又如此美好地缠绕着她。雨泽扎稳了车,伸手将妹妹从车上抱了下来,雨泽把黏在腰上的上衣轻轻地弹起,那衣服上还是留下了一圈深深的汗水的痕迹。
雨晴看着哥哥,不禁笑了起来,那笑如此的美妙,顿时赶走了他们心中的夏季固有的烦躁情绪,似一股清凉掠过他们的心间。每每看到妹妹这样轻松自然的笑,雨泽感到为妹妹做一切都是值得的,这样的女子就该好好爱她一辈子。
雨泽轻轻地刮了一下妹妹那高挺漂亮的鼻子,然后又轻轻地拧了一下她的鼻头,这动作连贯而自然,是他们兄妹间亲密方式的一种表达。雨晴笑着,挽着哥哥有力的臂膀向家门走去。
刚一推开门,雨泽面前的地板上跳跃着一对红蜻蜓,随着门的敞开,这对红蜻蜓的影子映在了屋里每一面墙上,那红蜻蜓在雨泽的世界里肆意地飞翔着,如此曼妙美丽。
雨晴就把脚上的凉鞋甩掉在地上,那声响并没有惊扰红蜻蜓的舞步,她赤着脚在光滑如镜的地板上奔跑,活像一只欢悦的小鹿。
“雨晴——”雨泽把声音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