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他以后丈量着天花板，“真的。”
“嗯。”她弯了眉眼，“我知道是真的。”
“你想家吗？”他坐起，看着阿秋，问。
“有时候想。”她知道男孩在看他，她静静的看着电视机里映着男孩的像，“有时候很想。”
“没事。”他提起另一床杯子，盖在两人身上，又重新躺下：“下雪了，就就快过年了，你就可以回家了。”
“嗯。”阿秋笑，笑着笑着眼角返了泪光：“你觉得什么是家？”
“呵，你是不是傻。”男孩笑了，“有爸爸有妈妈，有房子，有爱你的人，和吃不完的粮食。”
“是啊。”阿秋轻抿唇：“这样的话，我的家早就不在了。”
酒真不是一个好东西，怎么说着说着，就哭了呢。
“你别哭了。”男孩坐起，局促到掌心微湿，他看着她，良久：“鼻涕流在上面，还得你洗。”
“唔。”阿秋破涕而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嗯。”
“阿秋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讲完故事，我们就睡觉，好不好？”
“嗯。”阿秋整颗脑袋陷在软软的枕头里，有茉莉花的香气。
“从前有一个小孩，出生在很遥远很遥远的小镇上，他的爸爸是当地的地产大亨，有很多很多漂亮的房子。他的妈妈也很漂亮，有乌黑的长发，和白皙的皮肤，是当地一名舞者。”
“那个小孩却不快乐，因为他的爸爸有了很多金币以后，就变坏了，他越来越不喜欢回家，喜欢没有自己妻子端庄的浓妆艳抹的女人，喜欢和那些女人喝酒，喜欢喝完酒以后打他和妈妈。后来，在那个小男孩六岁的时候，有一个女人有了小孩爸爸的孩子，她穿着很高很高的鞋子，挺着肚子来到了他们家，指着小男孩的妈妈，和小男孩，让他们从这个房子里滚出去。”
“小男孩的妈妈让小男孩进屋子里去玩，小男孩很听话的进去了，那个房间里面放着的是他和妈妈刚洗出来的全家福，准备送给小男孩的爸爸。小男孩搂着相框，看啊看，他多想爸爸和妈妈在一起啊。那一天，屋子外面传来了争吵声，小男孩在门缝那里偷偷看，那个女人冷笑着打了他的妈妈，小男孩冲了出去，扬着胳膊要去打她，那个女人却很奇怪的跌倒了，这个时候小男孩的爸爸走了进来。”
“那个女人说，是小男孩的妈妈推到了她。小男孩的爸爸慌张的抱着那个女人下了楼。第二天，小男孩的爸爸来了，他把小男孩和妈妈赶了出去，小男孩和他的妈妈去了森林里，妈妈走时，什么也没有带，只带了那些全家福照片。”
“然后呢？”阿秋吸吸鼻子，轻问。
“然后，小男孩和妈妈在森林里靠着树上的果实卫生，小男孩还顺利的考进了森林学校，遇见了很多很多人，那些人看了照片，都问小男孩他的爸爸去哪里了，妈妈说，小男孩的爸爸在外面挣钱养家。慢慢的，森林学校沉重的学费让小男孩的妈妈一夜间白了发，小男孩害怕了，他听说头发白了，人就要死了，他不想让妈妈死，也不想离开森林学校，他就悄悄的给爸爸写了信。爸爸收到了信，很快的派人来给了他很多钱。”
“没过多久，那个女人知道了，她找到了小男孩的新家，说了很多很多难听的话，森林里的很多人看见了都说妈妈是坏女人，破坏了别人的家。小男孩的妈妈在房间里哭，那个女人继续骂，小男孩害怕极了他叫来了爸爸，希望爸爸把那个女人带走，不要让她欺负妈妈。”
“后来，他的爸爸来了，可是小男孩的妈妈却哭的更厉害，再知道是小男孩把爸爸叫来了以后，扬起手打了小男孩，小男孩磕在了桌子上了，流了很多血，很多血，可是他感觉不到疼，因为妈妈说，最讨厌的最讨厌的就是他。”
“妈妈哭着说完，就跳湖了，后来被好心人送到了医院，再醒来，他们说小男孩的妈妈是妖怪，是恶魔。小男孩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无助的妈妈送到了有许多恶魔的地狱。小男孩后来长大了，他去那个地方看他的妈妈，他的妈妈却不认识他了，他的爸爸和别的女人生活在了一起。小男孩也和一个小女孩一样，没有家。”
“熙扬？”阿秋吸吸鼻子，眉眼温柔了起来，平静的开口：“你帮我告诉那个小男孩，就说，你说过，家就是有爸爸有妈妈有房子，有爱你的人，和吃不完的粮食。小男孩的爸爸妈妈都还在，只是一不小心迷路了，爱小男孩的人也在，并且永远都在。知道么？”
“嗯。我去梦里告诉他。”男孩闭着眼，眼角湿湿的，却笑了，眉眼温柔。
阿秋想着那个小男孩的故事，想着自己的故事，阖了眼，沉沉睡去。
良久，男孩睁开了眼，目光清澈，他看着跳动的烛苗，喃喃自语。
他说，有一天他一定会用自己的努力，给那个小男孩和小女孩一个家。
一个温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