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霏。”</p>
“她在网上加了我，跟我说，我在拖你的后腿。你本来应该大三就出国，就是因为我放弃了。她还跟我说了你家里情况，你父亲的名字。”</p>
江川脸色平静，但眼里不平静，握着她的手也暗暗收紧，抓得她有些疼。</p>
“那会儿我家里也出了些事，我爸妈在同一家国企，要裁人，他们就在同一批名单上。”</p>
夏屿说完有些讶异，那会儿觉得难以启齿的事，就这么平静地说了出来。</p>
“当时对我来说，去北京的生活费和学费，是一笔不小的负担。”</p>
何况跟他谈恋爱时，始终遵循着aa原则。</p>
她伸手不经意地碰了碰他身上衬衣，得知父母被双双买断的消息时，她刚买了这件衬衣……小一千块，对她来说也不是小数目，但她宁可在别的地方节省，为了爱她觉得值，可她不能让父母为她的爱情买单。</p>
江川低喃一声：“居然是因为这个。”</p>
她听见他吸了下鼻子，刚要抬头，被他抱紧，按在怀里。</p>
“你应该跟我说。”</p>
她柔软地靠在他胸口。</p>
怎么说啊，就连现在，她说出来的也只是部分真相。她当年就是被接二连三一系列事件击垮的，那时的初恋太脆弱，现在的感情也仍不够坚韧。</p>
“不管怎么说，你那时候出去是对的。”</p>
陆泽明也说过，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很准，履历很漂亮。</p>
江川恨声道：“李雪霏，她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p>
“她喜欢你啊，替你不值。”</p>
“谁稀罕。”</p>
夏屿笑，李雪霏当时说百思不得其解，为何那么完美的男人会看上平平无奇的她。</p>
她那时也有点困惑，怕他只是心血来潮。现在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的情绪，能让这样一个男人为自己如此，不就恰恰是她的本事么。</p>
“她是跟你同一批出去的……”</p>
江川猜到她想问什么，“也就是在聚会上见过几次，回国前的践行饭局上，她还咨询过我几只美股，早知道，就该让她血本无归。”</p>
夏屿被逗笑，拍拍他胸口，“不值得为这种人违背你的做人准则。”</p>
他却较起真，“那她这种小人行径就不该受到惩罚？”</p>
夏屿想了想，“她有男朋友吗？”</p>
“有，是个白人，有点钱，没意外可能会结婚。”</p>
“帅吗？”</p>
江川回忆了一下，“好像一般，肚子有点大，头发有点少。”</p>
夏屿：“那就是对她最大的惩罚。”</p>
江川抚摸她的头发，“你怎么这么善良？”</p>
夏屿第一反应是，他在讽刺她。再一想，以他的直男脑回路，大概真不懂。</p>
“她喜欢你这么多年，显然也是半个颜控，却要跟一个那么‘平凡’的人同床共枕，生儿育女……”简直是日日夜夜的噩梦好吗。</p>
夏屿仰脸，“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其实挺恶毒？”</p>
江川只是看着她，又把她搂进怀里。</p>
夏屿回抱，感受着他的腰肌背肌，七年不变的腰围，就是对她最大的补偿。</p>
刚才身心俱疲，现在好多了。</p>
夏屿想起正事，“我打算去找我妈，陪她逛一逛，再开车送她回去。”</p>
江川愣了愣。</p>
这切换得有点快。他看着她：“你没事？”</p>
夏屿也看着他，应该有什么事？最难的时候都过来了。</p>
江川也想起一件正事，“那个海归博士，趁早说清楚，别耽误人家。”</p>
夏屿故意道：“不，我要留着，当备胎。”</p>
他掐她脸，“别这么恶毒行么，他都三十一了。”</p>
他指一指身上衬衣，“我穿走了？是送我的吧？”</p>
夏屿说：“单身女性的防身道具而已，定期在阳台亮亮相。”</p>
江川也不跟她计较，去拿外套。</p>
夏屿让他等几分钟，从冰箱里拿出两盒早餐奶，隔水加热，又拿出两个面包，一人一份，“做早餐，路上吃。”</p>
江川看俩人的面包还不一样，夏屿解释，“我的起酥面包有豆沙馅，你的是牛角包。”</p>
江川拿起她的那个，“我想吃这个。”</p>
夏屿横了他一眼，“随便你。”</p>
出门前，夏屿又递给江川一样东西。</p>
“这是什么？”</p>
“放车里的。”</p>
是个永生花车载香包，花朵还挺大，拿在江川手里有些违和感。说实话，跟他的人，他的车，气质都不太搭。</p>
她补充：“清新空气。”</p>
江川闻了闻，“太香了。”</p>
“放两天散一散就好了。”</p>
江川先出门，站在电梯里，又闻了下那朵花。确定是清新空气？他怎么觉得更像是污染空气呢。还有，这适合放女人车里吧？</p>
哦，懂了。</p>
再一看左手勾着的塑料袋，他心里笑了下，这待遇立马就不同了。</p>
牛奶此刻温度刚好，他把吸管戳进去，喝一口，一股带有奶香的暖流流入胃里。忽然知道了真相，像是被一记重锤敲在心头，钝钝的疼。</p>
喝了这个，还挺治愈。</p>
这时，电梯停下，进来一对祖孙。</p>
看到他时，那表情仿佛见到了——</p>
江川这才意识到自己一身西装革履，再配上个咬吸管的动作，挺违和感的。于是默默放下手，握稳了牛奶盒垂在身侧，面无表情地看着电梯门。</p>
那小孩还在歪着头看他。</p>
就听那个奶奶问：“叔叔高不高？”</p>
小男孩不大好意思，微微点了下头。</p>
江川：“……”</p>
“想不想像叔叔一样又高又帅？”</p>
小男孩更别扭了，用小胳膊搥奶奶一下。</p>
“那是因为叔叔爱喝牛奶。”</p>
小男孩：“……”</p>
江川：“……”</p>
他心里说，逻辑不对，是因为又高又帅，才有女朋友 ，才有牛奶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