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离弩侧头,看着明水的脸,半晌,叹道:“可依然是怪我当初的选择?”
“明水不敢!”明水立刻跪下,因动作太快太猛,险些撞翻了砚台,却是头也不抬的说道。车离弩定定的看着明水,许久,方呼出一口气,道:“睿儿是好,但终究不能扶为帝王,为帝王者,当冷心绝情,不可意气用事。舒儿便是万千不好,坐那把龙椅,却终究是足够的,因为她远比阿益狠心,也比阿益有决断。只她太过急躁,沉不住气,也有着一个致命的缺陷,但并非没有弥补的可能。一国帝王的废立,怎是如此简单的事,且打开心仔细想一想,废了舒儿就当真可行?”
“明水为老大不值啊!”明水嘴巴张了张,却是无力一叹,咬着牙道。车离弩伸手扶起明水,揉揉她的脑袋,道:“还说你比阎儿沉稳,竟也是这般的毛躁,若真为我不值,就多看着点阎儿,别叫她再闯出什么祸来,惹得舒儿借题发挥。”
卷起画作,车离弩递给了明水,道:“拿去给阎儿,她不老抱怨书房没有合适的画卷挂着吗,睿儿的这幅‘日出南疆图’足够了,让她时时看着,时时谨记!”
最后四个字车离弩说得很轻,明水却是点了点头,忽的一笑,道:“无论老大做什么,明水都愿肝胆相随,哪怕为老大跳入那万箭穿心之地,也无怨无悔!”
车离弩心神一动,看着明水的眼睛,想起前世的事,猛地抓住明水的肩膀,额头贴额头的道:“我定不负你们,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即便要我覆灭天下!”
“明水相信!”点点头,明水撞了撞车离弩的脑袋,在她反应过来前,带着画卷跑了。车离弩揉揉脑袋,暗笑明水最出名的不应是那把巨斧而应是“铁头功”。
书房只剩车离弩一个人了,摊开纸,她提笔写下了一个字,“国”,目光一如当初的坚定,但又似乎多出了一些东西。鲜睿的野心,她一直都知道,也清楚鲜益死后,先皇属意的储君人选是鲜睿,但鲜乐却不同意此事,更要她扶鲜舒登基。
旁人或许不清楚鲜舒和鲜睿的区别,但她却清楚得很,而她之所以选鲜舒弃鲜睿,也是因为这一点,那就是鲜舒有“仁”,而鲜睿有“漠”。鲜舒疑心重,又过于急切,为着收拢朝中权利,在前世不惜将她诱入死地,以浅乐大军为陪葬品,最后却是落得一场空,还将浅乐带入了亡国之境。但鲜舒对百姓却是有几分仁慈的,上位后颁布的政策,无不是为民生着想,她重欲,但也有一分无私。鲜舒只是在某一条路走错了,尚有改正机会,而她要做的就是确保鲜舒走上正确之路。
但如果鲜舒依然走错,依然将浅乐带入死地,那她自会另选他人,立新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