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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东北石洞(2 / 2)

洞内的篝火落架了,由火光变成了火炭,红红的,映得易浓的脸有些烧。他不冷,但却咳了起来,顿得身上的被子一踮一踮的。他真想喝口水,人性本能的需要,可他宁可口干至死,他也不会开口叫这个人!

这个人终于走了进来,停在洞口。戴着一顶狗皮帽子,穿着一件破棉袄,黑色的,好像是由白布染成的,花里花答的还能看见白色,即使洞内光线很暗,他也肯定那不是雪花。

左腋夹了一捆枯枝,右手拎了两只山鸡。

“他可真会治愈伤疤!”易浓闭上了眼睛,后悔得不肯再看第二眼。

这个人咬了咬牙,好像很用劲,两腮都能看见上下颏在动。他停了一会儿,还是向易浓的身边走去。随着枯枝和山鸡滑落的声音,他的整个身体向下弯去,“大哥!”他唤了一声,已跪倒在易浓的脚前。

“出去!”易浓声音不高不低,但却有些阴沉,阴得有些不寒而栗。

“大哥!”

“住口!”易浓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目露凶光,逼视着他,这个人没有资格叫他大哥。

来人虽然在洞外已成百上千次地想过他将怎样面对易浓,但还是出了问题,他所准备的那些话除了大哥,一句也没派上用场,他不敢抬头,整个脑袋从脖子处耷拉下来。垂得低低的。他知道他没有资格叫他大哥,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现在更没有!但无论如何他要跪着,纵然他知道易浓不会饶恕他!他也不能被饶恕!

他狠命地低着头,额头差点没有叩向膝盖。

火炭渐渐地熄了,周边的炭火已化成了灰烬。当没有一股热流顶向洞外时,冷风便趁虚而入。易浓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紧接着一双牙齿便上下交迭起来。他烧得全身发烫,可心却冷得直聚,他真想给四肢佝偻在胸前,但痛苦的是,没有一块肌肉和骨头是听他的。

来人好像一下子意识到了易浓的冷,他急速地起身,趴在将要燃烬的火堆旁,将枯枝折成碎条,覆盖在仅有的火星上边,然后鼓起双腮轻轻地吹着。

易浓冷得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唇齿,但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出、出去!”来人全然不理地依然在那儿吹着,终于有了点火亮,他再次折了一些枯枝放在上面,不一会儿的功夫,火便又燃烧起来。

易浓怒望着,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将舌头放在交接的齿下,咬舌自尽!他受不了这个,如果不是还有一件比死还要痛苦的事情没做,那他现在一定要选择死,可他不能死,他没有脸去见他娘,而他死了最想见的就是他娘了!

他虽然竭力地反对眼前这一切,但身体还是极为乐意地接受了这些。随着火光逐渐的扩大,当光圈可以照亮洞中四壁时,他的心也慢慢地舒展开,而四肢也渐渐有了知觉。

来人等把火光中的药再次煮沸,又跑向外边捧了一捧雪放在瓦罐里,而后又重新跪在易浓的脚前。

“出、出、出去!”易浓再次抖了起来,这一次不是冷,是气的!如果还左右不了他,他宁愿闭上眼睛。眼不见似乎能好些。

来人仍然跪在那儿一动不动,足有一刻钟之久,他伸手入怀,从破棉袄里取出五块大洋,“大哥,那个瓶子我卖了十块大洋,现、现在还有五块,我、我穷急了,实在、实在熬不住,就、就偷了它!可、可我没有料、料到,料到这个瓶子对你这么重要,我、我一直跟着你,跟着你来到这个大雪山。你像疯了一样掘开那座坟,我、我就在你的身后。眼睁睁地看着你冻僵……我、我想过,想过看着你冻死,不救你。可是我、我更后悔盗了那只瓶子。”

易浓不知什么叫做人?从小到大,人的概念不但模糊不清,而且越飘越远。这些形形色色的动物仅接触几个都让他痛恶得只有后悔的份儿!为什么当时没有及时地闭上眼睛?或者他们还离自己两里地的时候便及时潜逃。可遗憾的是,他与“朋友”、玩伴可以绝缘,但他和这个群体却不能绝缘,只要他活着,他就会一次又一次被抛入这个形形色色的群体。他可真后悔和他们是同类!

如今真是可悲,他不但不能杀死自己,还杀不了眼前这个,还有比这个更可悲的事吗?他不知道!

他在痛苦、无奈中不得不诠释了这个“忍”字,真是心头一把刀,杀得他血流四溢,但却不让他死,让他活着,死一定比他愉快得多了,可愉快的事儿总不喜欢眷顾他!

他愿意站起来的时候,再插向自己一刀,他可不愿看见别人像恩人一样在自己的眼前转来转去,何况他盗了那只玉瓶!他只能是自己的仇人,确切地说应该是仇恨的人!真猾稽,这种动物用人作代号!这个代号一定糟透了,否则怎会有这样的群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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