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幅栩栩如生的巨大画像悬挂于墙上，画像上的人儿，双目含星，唇如点绛；娇的、俏的、嗔怒的、大笑的，万种神情皆跃然于纸上。
一道昏黄的烛光从黑暗中透出。我心底一慌，急忙藏于身旁的桌案下。见一身披黑色大氅的男子，手持火烛，静立于画像下，火光将他脸上戴着的鬼面獠牙映照的极为狰狞。
是流渊王。
却——
“阿妩……”
我心口一阵剧疼，眼前溢满一片朦胧的雾气，一声极轻的呜咽声从我喉间传出。
“谁？！”流渊王低呵！
刺目的光亮一闪而过，顷刻间我便已从桌底换到流渊王手中，喉间被扼的几欲喘不过来气，流渊王双眸一闪而过的惊诧，忙松手。
我痴愣的望着眼前之人，颤巍巍的伸手摘下他所戴着的鬼面獠牙面具。
‘轰——’
双耳一阵轰鸣，手中的鬼面獠牙面具登时掉落在地，眼前之人有着举世无双的倾城色，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映着烛火，华光灼灼。
“黎怒……”
他伸手，将我揽入怀中，“阿妩，我是长生。”
“长生……”我双目空洞的睁着，轻声低吟，“长生颜面上有一道横跨鼻梁的旧伤疤，可你没有。你是若烟的黎怒，我的长生他不在了，不在了……”
我抬手捂住脸，滚烫的泪珠从指缝溢出。
“阿妩，我是长生，从始至终都是你的长生。”他拿开我捂住脸的双手，柔声在我耳边低语，宠溺一如往昔。
我摇头，双眸噙泪，“不，你不是我的长生……你若是长生，当日在万草谷时为何不承认？”
烛火幽微，浮光摇曳。
他熄灭手中烛火，垂眸看我，一双眼眸似汇集着浩瀚星辰，在漆黑无光的密室内璀璨夺目。
“阿妩，我有我的苦衷……”
“苦衷？”
我浑身倏然一震，似是如梦初醒般痛心疾首的望着他。“你的苦衷便是在魔界蛰伏六百多年，多次陷我于不义。为夺取九五天机术不惜杀害我义父，又装作怜惜我将我玩弄于股掌之上。”
咸湿的泪痕风干在脸颊两侧，我默默别开眼，这常伴在我身侧的翩翩少年，我竟从不曾了解过他。
“阿妩……”他嗓音轻颤，欲伸手触碰我。
我侧身，堪堪躲过。
“阿妩……”他上前一步，眼眸恍若沾染着细碎如银的星光，“阿妩，我诸多作为皆万般不得已，你相信我。”
万般不得已？一股腥甜肆意在口中蔓延。我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惨淡一笑。
“那我义父呢？我义父的命该由谁来偿还！”
密室一片死寂。
良久。
长生颤巍巍朝我伸出手，轻轻揽我入怀，“阿妩，我会还你的……”
我埋首在他胸膛前，恍惚间好似又回到那日。
淬了毒的剑尖在我眼前闪烁着冰一般的寒芒，举世无双的翩翩少年单手持剑，剑尖划破光洁无瑕的肌肤，一滴滴刺目的猩红滴落在衣襟上开成妖异的血花。
少年看向我的眼底埋藏着深深的疼惜，苍白的唇瓣扬起无声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