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晚都要知道的。现在只不过早了这么一两天罢了。安姨这么焦心……”
话未说完,被塞了一勺鸡汤。
沐绍辉只得梗了梗脖子咽了下去。
“别在我这耍花枪!袁秋拾心思重,手段也高明。作为一个外姓人,在沐氏站得这么稳。就连老爷子,这么多年也愣是没见出过一点岔子。你这么冒冒失回来,还不知道会掀起什么风雨。”
女人又喂了他两口便将碗递了回去,叹了口气。
“特别是绍將那傻孩子,总觉得自己有城府,其实总是在给别人铺前路。被袁秋拾骗去,又被你骗回来。以后……以后,我不在了。他不定能变成什么样呢。”
说着,被叫做安姨的女人似乎想到了什么伤心事,低下头抹了下眼睛。
旁边的阿姨好像也见多了这样的场景,赶忙从兜里拿了帕子递上来,安抚的拍拍她的背。
“夫人……”
安姨低着头难过了一会儿,沐绍辉也不搭话。
她只好再次开口要保证:“绍辉,你知道我什么意思。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和你母亲。可我也不过是个受害者,绍將也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我这把老骨头愿意全力帮你,你就不能给我一个能瞑目的准话吗?”
她柳眉轻拧,眉目间笼着忧愁,微微收着下颚,露出一段雪白的颈子。
虽说上了些年纪,风采姿色依然不减当年,只看着就让男人心生怜惜。
沐绍辉扯起嘴角笑了,笑意却没有深达眼底。
“安姨说的哪里话,安姨的照料,绍辉一直都记在心里。绍將这孩子确实可怜,安姨怎么也忍心这么多年拒而不见。还是多和他亲近亲近,少点遗憾才好。”
她沉默了一会,让阿姨也出去。
诺大的房间,只剩下只剩下两个当事人。
“你该知道,我是想要绍將活得长些才远离他。这世上,哪有看着自己孩子不愿亲近的。只不过我的身份太尴尬,他的也一样。这沐家注定没有我们母……我们的容身之地。”
面对这个连母子两个字都不敢宣之于口的人,沐绍辉只觉得可悲。
“安姨想多了,父亲怎么舍得不给您留容身之地,绍將的名字不也是父亲取得?您还是不要多想,好好过您平安富贵的日子。”
“平安富贵?”
安姨怔了怔,好像听到了好笑的笑话笑了起来:“平安?自从到了沐家,那一天享过平安?富贵?最大的富贵就是脚腕上的金脚镣。”
话音刚落,她突然跪了下去。
沐绍辉只是挑了挑眉,他被绷带吊着,哪儿都不舒服,连扶一扶的样子也懒得装。
“您干什么?好好地又怎么了?”
“我当年是有私心,你记恨了我这么多年,这是应该的。如今我得了报应,已经没多少日子了。看在我是你亲小姨的份上,就帮帮这孩子吧。只要得你一句话,我也可以走得安心了。”
瞧着这个女人跪在床前泪流满面。
沐绍辉突然在想,当初母亲抱着他跪在雨里的时候是个什么情景。
现在细细回想,只记得有这么回事,细节却一点记不起来。
只记得好冷,好饿,母亲的手好凉……
小姨?
鸠占鹊巢占了他们位置的时候,这位小姨可没有这样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