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子。”哥哥吕泽看到我,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妹子,原来你还活着。哥哥后来派人到彭城找你,始终也没一点消息,还以为你……你死在乱军中了呢。”</p>
“哥。”两年来第一次看到亲人,心里突然间涌起了一阵强烈地委屈,只想扑到哥哥的怀里大哭一声。但我终究已不是一个可以随意撒娇地小女孩,嘴唇动了动,那声哭泣还是硬压了下去,只是颤声道:“哥,我没事,我回来了。”</p>
“好……回来好,回来好。”吕泽紧紧抓着我的手臂,只是反复的点头说着。</p>
“大姐。”樊在一边插口道:“你不知道,吕须知道你出了事,差点没拿刀和我拼命,后来哭得眼泪都快流成河了,到现在一提这事还和我急呢。你这一回来可就好了。”</p>
我定了定神,笑道,“妹妹也在阳?”</p>
“我叫她陪着如意呆在关中了。阳这块地方,今天在我们手里,明天又被楚军夺了,太也不保险,咱们军中将领的家小都留在了关中,省得替她们操心。”樊忙道。</p>
“不说这些了,妹子,这位先生是?”吕泽终于平静了一些,注意到了站在一旁,长袍宽袂,神态淡然的赤松子。</p>
“噢,这是赤松子前辈,是张良先生的师傅。”我也有些不好意思,忙给哥哥引见。</p>
“子房先生的师傅?”吕泽眼中一亮,忙长揖到地,道:“吕泽见过前辈。”</p>
“不用。”赤松子身子微侧,让过了他这一揖,向我道:“刘夫人,你如今既安全到达阳,子房托于老夫之事也算办妥,老夫这就告辞了,日后有缘自当相见。”说罢,拱手微礼,转身而去。</p>
“先生……”我紧走几步追了上去:“吕雉将来若有请教,该向何处寻找先生?”</p>
赤松子停住脚,眼神在我的面上扫过,微笑道:“老夫每年都会往商山小住,你若有事,便去那里寻我。”说罢长袖微摆,身形已经移动到了一丈开外,几个起落便已经离我们足有十几丈远。</p>
我看得目瞪口呆,这才知道原来骑马对他来说实在是慢得可怜,若不是为了护送我回阳,他根本用不着去忍受这种速度。</p>
审食其和吴庆和赤松子相处得时间长了,已经知道他是怎样的人物,吕泽和樊哙却是第一次见到,张着嘴巴傻傻的看着,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直到我拉了吕泽一下,他才回过神,道:“果然是高人,我说呢,究竟是何等样人才能教出子房先生如此大才,今日算是见着了。可惜,世外高人总是难以留住啊。”慨叹了一会儿,道:“妹子,你回来的事我已经和汉王说了,他正在宫里等着你呢。”</p>
略略一迟疑,又低声道:“妹子,汉王这两年纳了些妾室,你切不可为此再与汉王吵闹起来,须知如意现今是太子之位,咱们凡事都要为这个着想才行。”</p>
我心里一沉,原本看到吕泽和樊哙后的欢喜像退潮般的泄去了。</p>
再去见刘邦,再去见那个掐住我的脖子欲置我于死地的男人……</p>
虽然一路上做了无数的心理建设,但事到临头,才觉得心里百味夹杂,而更多的却是酸苦。一对世上地位最尊贵的夫妻,却是貌合神离,各有所爱,不过是为了利益才结合在一起,真是太讽刺的事情。</p>
我为的是如意和秀儿,而刘邦,何尝不是因为如今我吕氏家族在军中的势力已经不可小视,而项羽这个强敌又时刻窥视,他才不得不与我妥协。</p>
吕泽当初在彭城对我说的话现在看来无比正确。吕雉与吕家密不可分,没有吕雉,吕家难有出头日,而没有吕家,吕雉也不可能在后宫、朝中立足。一荣俱荣,一损俱荣。这不是我的选择,而是必须接受的现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