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月如钩。
罗颜的眉也如弯月。
一袭红色鲜艳的衣服,随风而起的长发。
月已起。
夜微寒。
可罗颜却不觉得冷。
她的心底燃起一簇烈火。
她的脸上带着笑。
罗颜很开心。
因为阿哭来了。
她马上就能看见阿哭。
她就站在村口的路道边,扬起手,不断的翘首张望。
一阵风起,吹起了一地的草屑飞灰。
罗颜扬着手,欢快的转着圈。
路口的木线杆上,一盏罩着一个铝皮盖子的灯不停地摇来晃去,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可能。
黄土碎石的马路弯弯曲曲的伸向大山的远方。
“阿哭。”罗颜的欢快的喊着。
远处的马路上走来的人虽然很模糊,但罗颜还是喊了出来。
她小跑着迎了上去。
来的的确是阿哭。
背着黑色的背包,拖着行李箱子。
阿哭的身后是拧着大包小包的丁当和虾虾。
罗颜看见丁当和虾虾时,她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就那么一闪,随即不见。
虽然阿哭来时也跟她说过会带着丁当和虾虾一起来,但当看到丁当和虾虾时,罗颜还是有些介怀。
女人的心思,本就捉摸不定。
“你终于来了。”罗颜笑得很开心,又有些害羞。
“姐姐,你好漂亮。”丁当并肩站到阿哭身边,“我是丁当,叮叮当当的丁当。”
“虾虾,我跟你提过的。”阿哭看了看自己身后的虾虾,“她就是我一路上跟你们说起的罗颜,你们要叫姐姐,是我师傅的女儿。”
虾虾笑着对罗颜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我们回家吧,这一路上累坏了吧?”罗颜伸手要给阿哭拖箱子,阿哭摇了摇头示意不用。
“师傅还好吧?”阿哭回头正看见罗颜把丁当和虾虾手里的袋子提在手上。
“收到你的钱我就带他去做了手术,一切都好,现在是妈妈在医院陪着他。”罗颜走在前面带着路。
“转院了吗?”阿哭故意放慢脚步,让丁当和虾虾走在自己前面。
“妈妈说手术后就不用呆在好的医院了,爸爸也同意的,他们说省点钱,就转到镇上的医院了。”罗颜走在前面,不时小声的给丁当和虾虾说着什么?几个女孩子时不时传来一阵笑声。
阿哭慢慢的走在后面,脚下的路,他已走过很多很多次。
每一次走过,心境都不一样。
罗颜所说的手术,阿哭却是知道这对师傅意味着什么?
这手术,不过是花钱让师傅多活几天罢了!
路边的田野,在夜里散发着幽幽的草木香味。
“老哥,你快点呀”丁当一看落在后面的阿哭,不由得一脸的不满。
酒是甜酒,黑糯米自酿。
菜是农家菜,黑豆炖腊排骨、腊肉炒盐菜、凉拌折耳根、清蒸鲜鱼、土鸡炖香菇。
阿哭看着吃得很香的丁当和虾虾,又看了看罗颜,能有这些吃的,看来罗颜为这次自己一行的到来花了不少的心思。
自酿的甜酒喝起来好喝,可后劲一点不输市场上的白酒。
丁当和虾虾脸上泛着红晕,酒劲已然发力。
在安顿好丁当和虾虾睡下后,罗颜收拾好碗碟从厨房出来,正看到阿哭站在木房前的院坝边发呆。
“你在想什么?”罗颜用手捋了捋头发。
阿哭转身呆呆的看着罗颜,“你真的很漂亮。”
“真心话吗?”罗颜笑了。
“你说呢?”阿哭也笑了。
“是我在问你。”罗颜撇着嘴。
“肺腑之言。”阿哭仍然笑着。
“花言巧语,我不信。”罗颜嘟着嘴作不满状,她靠近阿哭,“你抱我。”
“多大了?还要我抱。”阿哭本想伸手为罗颜理理耳边被风吹乱的头发,但手刚伸出又缩了回去。
“我就要你抱。”罗颜昂着头,直直的看着阿哭。
“好,就抱一下。”阿哭伸出手,一把将罗颜抱在怀里。
风清。
月斜。
夜已深。
大姐还未入睡。
呆呆的站在窗前。
她在叹息。
风也在叹息。
从前,她从不知相思为何物?
而今,她却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不在忧伤。
但凡感伤的人,心底,一定住着一个让她欲罢不能的人。
或男人,或女人。
大姐的心底呢?
当然是阿哭。
月光透过窗落到大姐的脸上。
她的眉目如画,面如芙蓉,她本就很美。
一滴滴晶莹的泪珠串儿在她的眸子深处打着转,随着她又一声的叹息,空气仿佛已凝固,沉重的压着她的睫毛,那泪珠儿仿佛瞬间就要滴破她的腮儿。
她的心底,是否也有一滴滴泪珠儿呢?
“喵。”不知何时,外墙空调外机的罩子上蹲着一只花白的猫。
大姐轻轻移开窗,探出头看着蹲在空调罩子上的猫。
猫就蹲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猫猫,过来。”大姐的声音很温柔。
猫看着大姐,又叫了一声,纵身跃到空调下的雨棚上,彩钢瓦搭建的雨棚顿时传出两声脆脆的响。
“你又走了。”大姐的声音忽地一低,又是一声幽幽的长叹。
不知她说的是猫还是阿哭?
夜。
早已三更。
“整个我的人,整颗我的心,交给你的时候。。。。。。。。”
吻和泪!
大姐轻轻的哼着,歌还未哼完,脸上爬满了一滴又一滴的泪。
泪是热的。
蓦地,她的身子颤抖着,那泪就顺着脸颊滴到她的手背上。
这一晚,阿哭没有睡。
他在院坝里站了一夜。
香烟一支接着一支的抽。
他在迷茫,也在沉思。
这是什么?
影子。
谁的?
我的。
你需要影子吗?
当然,有我在就会有我的影子在。
你的影子在何处?
在身后。
你的身后有的是人,不是影子。
沉默。
她们是人,女人,一个个为你而泪而伤的女人。
夜!
无声。
夜!
无语。
在我们生活的空间,总有许多不同的角落。
很多的东西,很多的人,在这个角落里一点点的被人遗忘。
风。
不住的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