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钱俊怪声怪气的说道:“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咯。”
风清阳高深莫测的笑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张钱俊摇摇头,“莫名其妙,语无伦次。”
风清阳笑笑,问道:“你吃完了吗?”
张钱俊抬起袖子擦嘴,不小心扯到伤口,虽然痛的挤眉弄眼,可眼睛却一直不离饭菜,呵呵笑道:“吃好了,这些你还要不要了?”
风清阳笑道:“你打包回去,尽尽孝心吧!”
张钱俊哈哈一笑,说道:“我喜欢你这老道性格,关键吧,你还救我一命,这么的吧,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师傅了,以后若在江湖上出了事,不管多远我都来给你收尸,给你披麻戴孝,保证不让你横死街头。”
如此畜牲之话,风清阳却笑的甚是满足,点头:“你有一次牢狱之灾,过了劫就来磕头拜师吧。”
张钱俊怪怪的看着风清阳,苦笑:“你什么都好,就是有些神神叨叨。”说话间,便将毛二娘家的碗碟连带着桌子上的剩菜剩都打包在一起,然后潇洒背上,一股脑带走。
张钱俊头也不回,挥挥手道:“师傅!后会有期!”
风清阳道:“后会可期。”说着便将桌子收拾妥当,数好茶杯,摆好茶具,兀自走向小道。
张钱俊行不过数十米,突听背后传来咔擦断裂之声,一回头,却见身后小道旁一颗粗壮的大树拦腰中断,断口处分明放着风清阳道手掌。
这树断的很微妙,正架在道路对面的树杈上,所以明明横躺路中,行人却无碍,只是刚刚阻挡住了过往骑高马的江湖人士。
张钱俊瞠目结舌,微张着嘴巴呆了好一会,忍不住挑起大拇指,喊道:“师傅!牛批!”
风清阳老神在在,挥挥手,不谦虚装逼,不回应奉承。
张钱俊几次回头几次走,渐行渐远,不见人影,他知老道不一般,想过拜师跟他走,可他不能。
因为此时,他那摇摇欲坠、破败不堪的家里还有一位病危的母亲等着他。
泥巴墙,虚掩门。
张钱俊推门而入,啪嗒一声,门板倒地,激起一片灰尘。
人家叫推门而入,张钱俊这叫推门而进,踩门而入。这可比家徒四壁来的真切,所以从不怕有人会来此行窃。
“娘!我回来了!”
见无人回答,张钱俊走向里屋,见母亲侧身而卧,面朝土墙,张钱俊复又喊道:“起床了!看我今天带了什么?我今天遇到一个老道,说我骨骼清奇,夸我是个练武奇才,还请我吃饭,表示要收我为徒,我蹭吃蹭喝还打包回来,可就是不给他做徒弟,我怎么舍得娘呢?我猜娘一定也舍不得我吧。”
张钱俊兴高采烈唠着半真半假的嗑,转头看到床边木椅上,一碗面条安静清冷的放在那里。
张钱俊笑道:“你怎么不吃呢?”用手捅了捅母亲,却发现她的身体僵硬,张钱俊惊异道:“娘!娘!娘!”一边说着一边捅她胳膊。
张钱俊小心翼翼都将自己母亲掰转身子,就见张母双目紧闭,面无生气,张钱俊揪着心探了探鼻息,一片冰冷。
这个嬉皮笑脸,被殴不求饶的大小伙,双腿一曲,跪倒在地,一下子泪流满面,号啕大哭。
“娘!你醒醒啊!孩儿回来了!孩儿给你带食物了。”任由张钱俊怎么推搡呼喊,都无济于事。
从毛二娘顺来的剩菜,张钱俊依次摆好,流着泪道:“娘!你看,我今天给你带了肉,这是我向师傅要的,当时我还好奇他为何不吃,临走时还叫我带回来尽孝。娘!你半年未占荤腥了,你吃点,睁开眼吃点再走,那样我的心也会好受点啊。”
正在这时,两个衙役腰挂钢刀,径直入内,大咧咧道:“张钱俊在吗?跟我们走吧!”
真是一伤未平,一刀又来。
张钱俊两眼悲红,不知如何回答。
张钱俊也算惯犯,两人衙役自然识得,不由分说便要拿人。
张钱俊大叫:“这是什么道理,若是做案被抓那就罢了,那有无缘无故到家里拿人的王法。”
衙役甲问道:“你是张钱俊可对?”
张钱俊:“对……”
衙役乙问道:“你可是几次三番被抓的惯犯了?”
张钱俊表情委屈兮兮,语气却硬的很,“惯犯又如何?”
衙役甲道:“惯犯肯定不会守王法,肯定还会犯。所以跟我们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