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换了一个方向往山顶的摩天塔突围，朝着可见那光之处奔跑。天空中的讯息短暂停顿之后，再次亮起。</p>
“重复了？”他忽然发觉。</p>
这次闪烁，和最开始的一样。</p>
是要重复一遍刚才的讯息吗？</p>
那刚才无法解出的内容，就并不是没有传递完成的讯息，而是完整的内容了。</p>
是什么？不是数字的话，是图形，还是文字……</p>
炮弹出膛的声音猛得从黑暗处炸响，他瞬间翻身躲避，长枪朝弹道拨去，“啪嚓”一声脆响，坚固的长枪竟在弹丸冲击下折断，枪头飞了出去，那弹药却只是微微改变轨迹，擦着他的臂膀划过。</p>
这不是火铳的力量，而是火箭筒！</p>
好在这些火器只能定位射击且射程有限，填弹也需要时间。黑影将折断的枪杆做飞剑，掷向黑暗中，那暗处发出一声奇异的磕碰，似木杆戳进了铁筒之内。暗处填弹瞄准之人方点燃引线，炮筒突然被异物堵死，漆黑的夜炸开火花，砰然的巨响和惨叫声为那身披斗篷的黑影破开一条出路。</p>
火花。</p>
忽然点亮了黑影的眼眸。</p>
他恍然明白了，后面那些讯息的意思。</p>
“火药”。</p>
“康乐坊”——“火药”！</p>
他无心与地上的敌人纠缠，飞快跃上摩天塔前的香炉，借此奔上飞檐。与此同时他口中发出一阵短促明快的哨声，借着烈烈长风吹遍乾英山道场，满山里回音浩荡。</p>
金顶的狂风将山下的一切声响刮散，隐约的炮火和哨声，变得难以引人注意。</p>
初月晚筋疲力竭地抱住浑天仪支柱，她伸出手去抓铜环，却再也使不上力气。</p>
“裕宁，你再传多少次也是无用。”岳清欢道，“你怎能知道有没有人会恰好看见呢？你现在已经无力维持先前的讯息，若你继续这般下去，弄错了一两处，说不定会适得其反。”</p>
上方初月晚剧烈地喘着气，竭力地摇头。</p>
她的确已经筋疲力尽，不能说是否继续传递消息，哪怕连维持着不掉下去，都已经濒临极限。</p>
在这寒风里悬挂着，因为一失手惨死在浑天仪上，或是气力全无从高空坠落。</p>
她无法判断。</p>
只是那瞬息之间的机会，她已经尽力去把握了。</p>
初月晚望着京城，皇宫，洛河上的灯火，她惦念的一切，都寄托在那简短的讯息之间，传送了出去。</p>
就算是在这里倒下，初月晚也没有什么遗憾。</p>
岳清欢也向着她目光的方向望去，这么远的地方，已然看不清是灯火，还是战火。唯见光辉不断，仍是繁华之色。道场上泰清宫的灯光也亮着，摩天塔犹如擎天的玉珪，这光芒终将是是属于他们的。</p>
忽然，岳清欢从那风声里，听得一丝明快的呼哨。</p>
如同鸟鸣深山，萦绕不绝。</p>
微弱得听不清方位，断而又续，一声接一声，烽火似的，从山中向远方不知何处去。</p>
初月晚也听到了，幻觉似的，欣喜若狂的瞬时又不相信是真实。但她仍是再次充盈了力气，低头俯瞰岳清欢越来越凝重的神色，笑道：“师父，师父你听！”</p>
倒像是知会他什么喜事似的。</p>
“师父！”初月晚愉快地喊着他，双眸里精神焕发，满是反攻的斗志，“战胜你，还来得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