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天塔金顶在月轮映照下辉光熠熠。</p>
整座乾英山，好似覆盖着一层雪。</p>
铜环，宛如一圈一圈的晕轮，光芒断处，是颤巍巍挪动的身影，初月晚。</p>
她抓住铜环，爬向支撑浑天仪球体的几根高处的立柱，用自己身体的重量带动巨大的铜环，缓慢变化着角度。那金顶的光芒射在铜球上，投映到铜环，在天空中闪耀。</p>
初月晚随即扑向另一个圈，抓紧铜环的凹槽，平摆的铜环被她拉扯着翻成竖立，金顶的光芒当即随着几层铜环的角度变化而转移。初月晚急忙趁着铜环折入支架前松开手抱住柱子，险些被绞入这套复杂精密的机关内。</p>
人的血肉之躯，在钢铁之下柔弱不堪。</p>
可初月晚不会放弃。</p>
她知道，自己的计划需要太多的配合，有着太多不可控制之处，但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尽最大的努力，做好属于自己的这一步。</p>
她喘了口气，再次爬起来，抓住铜环。</p>
“裕宁，你已经没有力气了。”岳清欢在下面道，“再这样下去，你会因不支而掉下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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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会让我掉下塔去么？”初月晚一面爬上铜环，一面问他，“像你杀了松苓那样。”</p>
岳清欢双目如海深，沉静良久。</p>
初月晚并不需要他的回答，起身站在铜环的平面上，纵身向前一跃。白里衣下雪白的四肢伸展，轻盈无比，明亮无匹，宛如在交替的光辉下翻飞的、逐光的飞蛾。</p>
……</p>
汉白玉阶上漆黑的掠影冲向高塔，长枪扫去阻拦的敌人，他所向披靡。</p>
忽而，天空中亮了一下。</p>
短暂的闪烁，却仿佛白星一现，晃明了半空。</p>
这身影昂起头。</p>
那白光闪在塔顶，断断续续，一次又一次。有节律的，时快时慢。</p>
好似星图上勾连着的一个又一个点，远近疏密，自有其复杂的含义。</p>
长阶上的身影凝视高空片刻，忽然读出了什么。</p>
是数字！</p>
经纬？</p>
陈旧的暗色斗篷下，那双眼睛却精明雪亮，只在那几闪之后就立即确定了这是摩天塔传递的密文。然而寻常只写在纸上的黑点，如何今夜却用这种方式展现出来，像是要昭告整个京城。</p>
京城的坐标以中轴线上皇宫外城楼为原点，若此刻的数字没有猜错，密文所指向的地点是……</p>
“康乐坊。”斗篷下的人呢喃。</p>
手持火铳的礼官出现在长阶附近，此地已经在摩天塔灯火的照临之下，漆黑的人影无处遁形，那些礼官逐渐靠近，将他置于火铳的射程之内。他迅速将长枪扫起，长刀在另一侧护身，火铳纷纷打响，弹丸崩在挥舞的枪头刀背上，纷纷雨点般的滚落在长阶。</p>
黑斗篷下的目光注意着上空的讯号。</p>
那亮光又闪耀起来了。</p>
可是这次的一系变幻，他再也解不出符合印象的数字。</p>
是自己解错了，还是已经变换了一种讯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