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泼大雨洗涮了满院的鲜血。 雨住时,尸体已被清理干净。 太守府的人,死的死,跑的跑,跑不掉的全都打押大牢去了。 因为太守府的变故,谈公公回京的日子延迟下来,只待明日再起程,随沈将军一起进京面圣。 一行人打道回府。 朝歌回府后先去了祖母那边,准备把太守府家的变故相告。 二婶陈氏正好也在。 朝歌高高兴兴的过来,给长辈请安,道:“奶奶,今天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可准备好了。” 竟还卖起了关子,沈老夫人笑说准备好了。 朝歌清了一下嗓子,说:“韩太守家今天亡了。” 众人诧异,沈老夫人面上闪过惊喜。 朝歌把太守府的变故一五一十的讲给大家听。 沈老夫人压在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地了。 她轻哼了一声,道:“没想到他韩家竟藏得如此之深,好,做得好。” 以后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痛快。 朝歌莞尔。 花颂默默垂了眸,对朝歌的恨又深了一些。 朝歌定然是早就知道韩家是大荣皇室的后人,当初还故意怂恿着她去喜欢韩公子。 她喜欢上了韩公子,她沈朝歌却全身而退,并把韩家送进万劫不复的深渊,再不能翻身。 她沈朝歌成了那个最大的赢家,她花颂却是一个笑话。 全府的人都知道她当初曾勾搭过韩公子,却不知道朝歌曾经许诺过,她入太守府为妻时,愿意让她跟着进太守府为妾,与她做永世的姐妹。 看她沈朝歌一脸灿烂,祖母也眉开颜笑,仿若早已忘记朝歌那个煞星的身份。 就算她不是妖物,煞星这件事情却是事实啊! 煞星,祖母也不在乎吗? 正暗暗气着,就听沈老夫人又说:“朝歌果真是我们沈家的福气,当初若非朝歌及时发现了韩家人的身份,及时相告,令你大哥做出应对之策,今日我们沈家老小必定一块受牵连了。” 花颂震惊,她怎么就又成了福星了? 沈老夫人把过往之事缓缓道来,讲给大家听。 讲朝歌是如何发现韩家是前朝余孽的,又如何告诉她与霁月的。 沈老夫人这样讲了,大家就都信了。 沈老夫人说:“如今你们该相信,朝歌真是咱们家的福气了。” 陈溪附和说:“是,是福星。” 可想来想去,这事本与朝歌脱不了关系啊,本就她沾染上了韩家,与韩家结亲。 她发现了真相,及时相告,怎么就成福星了。 几人说说笑笑一场,都为韩家就此倒台高兴。 眼看天也黑了下来,说过这事的朝歌没有久留,起身告退。 她高高兴兴的回去的时候,让自己的人去请了五姐姐,六姐姐过来。 这么大的喜事,她打算也分享给她们听一听。 墨兰兄妹知道她人回来了,已迎了出来。 墨兰问她:“你这一走就是一天,去哪了?” “等六姐姐,五姐姐都来了,一块告诉你们。” 说话之间,几人进了屋,坐下。 奴婢把茶沏上,朝歌让奴婢把酒也准备上。 她今个心情好,一会免不了要与姐姐们喝上几杯,庆祝一下。 墨兰瞧她眼见的高兴,问她:“今个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怎么瞧起来又要喝酒了? 朝歌点头,说:“开心,很开心。” 韩家彻底从广陵郡消失了,以后在这广陵郡大概也没有什么人敢打他们沈家的主意了,沈家可以高枕无忧了。 这能不开心吗。 她押了口茶。 墨公子说:“表妹要卖关子,我们就等着吧。” “我才不是要卖关子,我是打算人都到了,一次说完。” 不然,一个个的去说,她得多累啊! 既然如此,那就只好等人都到齐了。 过了一会,六姑娘五姑娘先后到了。 等人都到了,朝歌又把韩太守家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五姑娘震惊,道:“朝歌,你可真是太险了,幸好你早与他们韩家退了亲。” 不然,到时候不仅她自个受牵连,恐怕整个沈家都要受累了。 朝歌颔首,道:“来,庆祝咱们全家从死里逃生。” 五姑娘举了酒盏说:“这杯该喝,一定要喝三杯。” 她豪爽的一饮而尽了,又为自己斟上酒,要喝够三杯。 大家纷纷拿了酒,朝歌也为自己斟上酒,跟着喝三杯。 听雨阁一屋欢声笑语。 夜幕下,三姑娘忧心忡忡的走来,站在听雨阁外。 她知道大哥已回府。 也知道朝歌跟着一块回府了。 今天他们又又又一块出行了。 今天,她本想给霁月一些惊喜的。 那十万两的银票,霁月没收。 她是有点想不通的,世上哪有人不稀罕银票的道理? 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贿赂,她确实有贿赂之心。 可就算是贿赂,那也是贿赂自家大哥呀,想他收了自己的银票,对自己更好。 也想他从此欠自己更多一些。 这样的贿赂大哥不说,谁人知道? 可大哥拒绝了,她实在是想不通,大哥干嘛和银子过不去。 为此,她一夜辗转。 天亮,洗漱,用过早膳,琢磨了一圈。 大哥让她把十万两的银票还给祖母,由祖母继续保管着,这是不可能的。 如果大哥执意不肯收她的银票,她也想好了,她可以买成实物,慢慢的送给他。 就像朝歌那样,大哥总不会拒绝她买的实物吧。 打定了主意,午后,她揣着十万两的银票出去了。 十万两的银票确实大了些,她决定把银票换成小额的银票。 等从钱庄出来后,一张银票换成那么多的银票,把她的荷包都撑得鼓了起来。 带着自己的两个奴婢,她高高兴兴的去了。 打算也银票一挥,给霁月买许多的衣裳和靴子,由他每天不重样的穿。 万万没想到,衣裳还没买上,就发现自己的荷包不见了。 所有的银票就这样不翼而飞。 那可是十万两的银票啊! 她心里吓得不轻,谁也没敢说,默默的回来了。 本想把这事告诉大哥,由他出面帮忙把银子追回来,但大哥人又不在府上,后来得知朝歌也不在府上,就知道这两人一准是又一块出去了。 她想了想,没有去找霁月,先去找了朝歌。 来到朝歌这边的时候,就见她正与几位姑娘喝着小酒,吃着菜。 好不快活。 朝歌快活,她更气了。 乍见她忽然过来,大家的声音一下子安静下来。 谁都知道三姑娘现在与朝歌关系紧张,不知道她这个时候过来何意。 朝歌也就开了口,询问:“三姐姐,您有事?” 暮词点头,只是欲言又止。 朝歌也就起了身,让她们先吃着,她带暮词去了外面说话。 来到外面,暮词见四下无人,也就直言,道:“朝歌,你把我十万两银票还给我,我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她思来想去,觉得这事肯定是朝歌干的。 除了朝歌,还没谁知道她有十万两银票的事情。 一准是朝歌恨她,派人偷偷摸摸的跟着她,伺机把她荷包偷走了。 她仔细想了一下,从银庄出来后,她就带着奴婢沿待而行,街头也正是热闹之际,人与人之间难免相碰,但她有奴婢左右相伴,倒也没人能碰着她。 就在这期间,有个头戴帷帽的姑娘忽然就撞了她一下,还撞倒在她脚下,她身边的奴婢呵斥了一声,那姑娘吓得唯唯诺诺,一边道谦一边爬起来绕着走开了。 三姑娘觉得自己的荷包就是在这个时间让人给顺走的。 能顺走她荷包的人,肯定是朝歌派的人。 她不想把事情闹大,是想先好话稳住朝歌,让她先把银票还给自己。 如果她执意不肯还,她就不介意把事情闹大,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朝歌派了奴婢去把她的银票偷走了。 朝歌莫名其妙。 虽然她曾干过这等事情,派人去顺走过夕歌从她爹那儿讨来的银票,但她真没派人去顺三姐姐的银票。 夕歌与她的仇恨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化解的。 三姐姐与她之间这点小矛盾,她也没太放在心上,并不足以让她动用这种手段,去弄她那边银子。 三姐姐现在是什么坏事都要往她身上甩了是吧? 朝歌冷笑,道:“三姐姐,凡事要讲究证据的,你这样问我,你这是想要诬蔑,存心再讹我十万两银子?” 三姑娘气道:“你若执意不肯把银子还我,我就把这事闹大,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是个贼。” 朝歌嘲讽,道:“就和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是煞星,是妖物一样吗?” 那又如何呢,她不依旧安然在这府上? 三姑娘见她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指了指她,道:“你不要仗着奶奶和大哥宠你,就有恃无恐。” 朝歌见四下无人,也就有恃无恐的道:“我就仗着他们宠我你能咋滴。” 太气人了,什么事都往她身上甩,是当她好欺负不成。 三姑娘被噎得脸如猪肝,拔腿就走。 既然她不要脸,她就要把这事弄得人尽皆知。 进了屋,气得她叉了腰,说:“我告诉你们,朝歌她就是个贼,她把我的十万两银子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