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这一个字一个字飘出来的话音,段悠只觉得周身空气冷得能将她的心冻住。
她的嘴唇无力地开合了一下,却半个音节都没吐出来,就这么愣愣地瞧着他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
就像一步踏穿了她的心脏。
她连回头看他都忘了,目光直直落在刚才他站着和她对视的那块地砖上,想象着他还站在这里。
都说人的脑子会自动规避那些痛苦的记忆。
可是段悠此时却觉得,她的脑子像个坏了的放映机,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播放着他方才的话。
她有点不明白,同一个人,对她的态度怎么能一天一个样。
当段悠终于反应过来,准备追上去问清楚的时候,楼道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她咬了下唇,往办公室的方向跑去。
她不知道自己落后了江临多少,这一路上都没看到他的身影。
直到纪可岚给她开了门,她才知道,江临根本就没回办公室。
段悠怔怔地呆立在办公室门口,除了茫然就还是茫然,她很讨厌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烦躁得让她想砸东西。
人非草木,感情亦是最掩饰不住的东西。她明明能够感觉到江临愈发往她身边靠近的那颗心,可却怎么都打不破最后那一层坚固的壁垒。
她自问用尽了各种手段,办法,却也根本撼动不了半分。
总在她以为就快要成功的时候,那层壁垒又平地而起,岿然不动地横在二人中央。
这让段悠觉得非常颓然,非常气馁,满腔的怒意和浑身的力气却找不到一个着力点,根本不晓得该往哪个方向使劲。
然而他眼里深深嵌着的孤独和寂冷又告诉她,那层壁垒是不能被绕开的,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那一层阻隔着他的东西——到底什么?
*
江临从来没想过,他有一天,会怂到连对一个女人动情都不敢。
他一句话都没说,就坐在包厢里,一杯接着一杯沉默地灌酒。
傅言等人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
邵玉城插着兜,皱眉盯着屋里的男人和他手里的酒杯,“他这是要干什么?”
傅言冷冷清清地笑,“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借酒浇愁?”
他上前一步,劈手夺过了男人手里的酒杯,“公司现在一帆风顺,什么事能让你愁成这样?难道还有什么比工作更让你挂心的事?”
男人抬起头,眉峰间布满浓稠的暗色和凛冽的寒意,“酒杯给我。”
听他的语气和声调,好像已经喝了不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思维还不陷入紊乱,却已然在几个人的洞察力之下呈现出一种平时不常见的模糊。
似乎他对周围的事情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只是盯着傅言手中抢走的那杯酒,冷声道:“给我。”
商伯旸睨了一眼杯中的液体,细细嗅了嗅空气中的酒香,用比他还冷的声音道:“这么喝会喝出人命,你真当洋酒是什么好玩意?”
邵玉城手握空拳假咳嗽了一声,活跃气氛道:“大哥,你该不会是失恋了吧?”
气氛陡然陷入一种极其诡异的沉默。
这个笑话很冷,谁也没有笑的心思,只有邵玉城在商伯旸和傅言冷漠的注视下干笑了两声算作对自己的回应。
沙发上的男人听到“失恋”两个字陡然看向他,那眼中犀利冷锐的光芒吓得邵玉城都是一哆嗦。
这一眼虽然令他胆战心惊,却仿佛在无形中证明,邵玉城误打误撞猜对了……
他忙从傅言手里抢过酒杯塞回男人手里,“给你喝,给你喝。但是喝酒也解决不了什么事啊,是那天在病房里看见的那小姑娘吧?是挺漂亮的,你知道我们傅三眼光有多挑剔?他都说看着顺眼的,那绝对没差了。不过那时候我看……她对你也挺上心的,怎么说分就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