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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31·移来新梦对晨昏【上】(2 / 2)

白逸便怔愣,瞅着不哗,在心底深叹。树上正假寐的苍鹰便也睁开眼,将不哗望了望,一幅若有所思样。

“不哗可怪爹爹四年前自作主张替你允诺?”

不哗再度摇头,笑,“爹爹想到何处去了,不哗也知这思念来丫头心心念念唯有不哗一个呢,只是不哗而今尚无娶妻之心拔凉,还有···”不哗便起身,正色,“爹爹试想,设若没有那场大病,丫头而今不过十三岁,依旧是不哗四年前初见时的雌雄莫辩呢,那样一个丫头。”不哗不觉吐气,低低笑,“叫不哗如何下得去手。”

老山神猛咳了一声嗽,树上的苍鹰一个跟头,这回是真正跌了下去。

不哗颇是无奈,又复认真,“阿爹,先让丫头尽尽孝心,也长长才好。”不等白逸反应,不哗便在树上灵巧得一个下蹬借力直扑西刃而去。

【三】

未初,果真起风,千树万树的树叶便一劲儿的‘沙沙’作响,却又不影响梅的怒放,青松的挺峭。

不哗几个起落已是没入西刃后山处的那棵古柏上,便在此时一片两片的雪花儿旋转而下,如舞者,无声,舞姿却曼妙的很。

不哗接一片雪在手,只不过不等接稳那雪花儿便羞涩的化掉成一滴水,更觉温柔罢了。不哗便笑笑,将那滴水抿到舌尖儿上,不知想起什么,突然勾头,又低低一笑,瞬间没入深涧内的活泉中去涤垢去了。

活泉中热气氤氲,不哗连结界都懒得施便裸身仰躺在水中,只落出一张刀削般的脸在外,那头长发便在水中沉沉浮浮的一时如墨莲一时如水藻的。不哗安然望高细处的裂缝,裂缝中的一线天,此时,雪花儿正飘飘洒洒的,还在高处的半空便被活泉水汽融化掉了,不哗被那般在水中漂浮着,眯缝了眼瞧那些扯絮般的雪花正奋力向靠近自家却又不得成功,他便弯了眉眼,如瞧熟悉的人事般,末了竟是丢了个盹儿。

再睁眼时,觉自家在活泉水的浸润下微微有了汗意,这才盘腿坐了,捏诀,一张嘴那粒内丹便吐了出来,莹润的绿色中细细看来核心处竟有一点霍霍燃烧的绛红而后是一汪流转的水在和缓包裹。那两缕不同的色泽入眼,不哗在心中便添了一泓悲凉的温柔来,令他心生眷恋,唯有那绿意却是倍觉亲切亲近的。

不哗不觉出神。这粒内丹在一月前他加冠礼成后,他便在偶尔间已是知晓,却未曾言语一声罢了,他对老帝君的小公子胡白的慈祥,还有细细想来他与胡白像似的面貌也叫他有了几分了然,何况那日一见温婉儒雅的美公子胡白,胡白那双含情的凤眼望自家爱妻凌尘时,那份湖泊般的深沉与迷醉便是他自小儿看惯了的画轴《行乐图》,帝君对深情凝望帝后的目光,一样的凤眼,而今···他白不哗也是一双相同的-凤眼。

不哗想此,不觉苦笑出声。老帝君的另一公子胡焰现而今是青丘的元祐帝,人皆说风-流倜傥,在位五十余年至今不肯立后,甚或无妃,桃花万万千,却又宠而不专,桃花皆觉自家是特殊的却不知二日换来的不过一碗避子汤罢了,然则,桃花们依旧是前仆后继的,在胡白成亲后扑向帝君胡焰···才想到此处,不哗内丹中的火焰便剧烈的上下起伏不休竟是个情绪波动的样子。

不哗便摇摇头,好在他也听说如今的青丘元祐帝自登基来为政清平,亦无战事,哦,他家阿爹的阴阳体,还有胸前对穿而过留下的剑疤便也来源于替元祐帝挡剑呢,又听说那时元祐帝在瞬间惊变后,单使了一把雪羽扇,真正对敌人做到了五步之内,血流成河。

自然这许多的事儿,不哗也并非从他家愈发如‘天机不可泄露’的神算子般的阿爹处得来,就如不哗与苍鹰间的摩擦与相知,就如他而今不必月圆便可以在水雾中吐纳···白逸不说,不哗便也不问,不问却不代表他依旧一片混沌。

四年前怪异的梦与非梦,皆因了青丘元悼帝后,一月前···他捉住颈间的白玉玉璧,玉璧下便是那朵梦中一场极致欢-爱后,被美人啮吸后留下的红花,且是一怒放的红梅花儿。这样的梦,四年前在不哗被他家阿爹关在‘黑屋子’里也曾有过,不哗便长叹,不知某日实战会不会被小丫头子怀疑他的忠诚。

不哗便神色复杂的收了决,一头扎入水中如一尾鱼儿,不肯出水。这又是不哗的新发现,无须憋气,他的肌肤便会如老树皮、树根、根须等等自主呼吸,吸收所需要的养分,以至于他有时都有想扎入泥土、生根、发芽、拔节、开花、散枝···

待钻出水面时,白玉玉璧恰好遮住了那枚红梅,他便不在想去追寻一月前何以在此等似梦非梦的欢爱中,那条老梅玉摆件上的红色果真转移了吗?去向何处了呢?又何以他身上这一枚红花久久不散,也如烙印般,何以四年前黑屋子那次的惊心动魄留给他的是小件儿藏在一片濡湿中,他却屈辱到哭天呛地。这次的梦醒唯有餍足后的慵懒,而后是诧异中的淡定。

不哗摇头,触碰自家的额心,当日那片刻间的灼烧感他想到的是元悼帝君额心的火焰在灰败中作最末的燃烧,然后···便转入他颈间的这朵红梅,是-冻结成红梅了吗?

他便以记忆中美人的手法去托起小件儿,小件儿一如那日事后,对他做出无动于衷的反应。不哗倒也心境平和,兀自点头儿,又静静躺在活泉中,听水声汩汩,活泼泼的涌动着喷散着,一派自然天真的样子,不觉唏嘘。

仰躺着,不哗闭眼,让肌肤饱吸水分,滋润干裂的心,而后,猛可的睁眼,一双能望远的凤眼便承接住高淼的一线天处,那才飘落在半空便被融化掉的六角雪花,他甚至能看清雪花的形状,能嗅到雪花的清冷。

不哗咧嘴,摸摸下巴,复一击水面,水花四溅中身体后仰,一头乌发瞬间没水,一如妖娆的黑色妖莲,令人起万千遐思,不哗方以万千变化在活泉中畅游。

不知几时,天愈发的昏黄,不哗便静静的出水,似思索了良久般,慢条细理地拭净尚在沉睡中的身体,一件一件穿衣,先是犊鼻裤、素绔,中间便停顿了许久,竟不知想什么到走思,一时又恍然般,这才将中衣慢慢儿穿了,在氤氲水汽里将头箍箍好,缓缓坐在各类造型的石墩上,托了腮,兀自微笑,水汽便将不哗如刀削般的脸颊带了几分柔和又带出些活泛来。待觉出脸上的湿润后,不哗悠悠起身,未曾回神两指一捻,手臂一张,在外袍自动飞来的同时,他迅疾旋转,衣袍加身的同时人已弹了出去。

雪花果然在沟壑里留下属于自家的痕迹来,不哗便落在那棵古柏上,那棵曾戏弄胡媚的古柏,树身上被溜索摩擦后的浅痕还在,倒如树本身的记忆般的,说的是见证与不去,溜索早没了踪影。古柏向东面探出好大一枝来,如苍穹。唔,不哗莞尔,想起那幅《双飏燕》,茫无涯际的云苔花儿,湖蓝色的自己与霞色襦裳的丫头···

不哗便嘘口气,风来,古柏毫不留情地将那些雪花撒在不哗的长发上,不哗便抬起头来,望了望,又是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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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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