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正文
第三章
【一】
光怪陆离的梦一个接一个的做着,梦中的我委实想挣扎着醒来的,我尚且记得一直到我睡着,我那老阿爹还未曾回来。也不知如今是几时呢。倒座儿大乌尔狂吐了口血不知如今是个怎样的情况。
我觉之极牵挂的很多,梦却是不依不挠的,却又抓不住内容。梦中的我都觉这腰要睡断了,连同四肢僵硬的很。我在感叹怎生无人来推醒我,这‘一晌贪欢’委实是太长了些儿。
外界感应不到我也是不晓得几时。
待终于那梦能记住时,便是大雪纷飞时,北风刮的一众仆从东倒西歪,人皆瑟瑟却又不停的拭汗。纷乱,可以如此形容。我便随了大众跌跌撞撞的前行,明明儿是皇宫内院,我却觉甚是熟悉甚或什么地儿要拐弯什么地儿有个特色标志我都晓得。更令人诧异的是这后宫什么宫后有什么宫我···都知道。
随了仆从的脚步走不久,我已失去往常的悠闲,只管埋头急行。便有一宫女儿端了一盆血水(嗄,血···水?)神色慌张的奔出来,而后是另一个宫女儿依旧一盆血水,依旧是惊慌的表情,我想躲闪时已是来不及,这两宫女儿如同身后有鬼催,便直直儿向我扑来。
扑···来,那血的腥味便也迎面。
只是,她们眼中无人,便也如入无人之境,毫无障碍的走-入又闪出去。是···穿胸而过。
我直惊得软在地上。我不晓得,不晓得到底儿发生了什么事。然则,她们穿过后又如吃醉了酒,端了那一盆盆的血水或温水,晃晃悠悠的拐了个弯消失了。我便捏自己的胳膊大腿脸颊,疼,我倒吸口气。两宫女儿才刚哈出的热气,惊慌的气息,跌撞而去的脚步声···一切的一切都清晰着。还有,我用手扇动空气,空气中依然有浓重的血腥味。
我缓缓起身,僵硬地四处张望,我所在的院落明明儿建制是后宫里最好的那种。可···怎生又似乎杂草丛生,十来年未曾修葺的模样。(不对,那气息便算如今的大风雪下依旧能感觉出,是夭桃俗李分纷纷攘攘争春,唯有此宫殿一任‘花到荼蘼春事了’,而伊人只管秋月秋水静静遗世独立,却一笑倾城再笑倾国。
我便迷离了双眼,我能想想的出只有在玉碟梅、宫粉梅、朱梅、甚至是腊梅花儿傲雪吐蕊时,美人儿才会恬淡的捻梅,不远处的一众扈从便一朵一朵花儿的捡拾,许是用来做梅茶,酿梅梅饼,梅酒等等用。
啊,梅酒,我突然想起两月前我的生辰爹爹拿回的那酒。对,梅花酿,只可惜不知酒名罢了。我便砸砸嘴,已是觉梅花酿的冷香在舌尖流转。
【二】
我甚是不解自己是如何行到这个所在,不过却一时明白这是两次入梦的美人儿的宫殿了,只那院落门偏是下了门钥的,而且铜锈斑驳,似有许多个年头未曾打开过,再瞧飞梁斗拱上斑驳的油彩,想来这院落的自我封锁该有小十个年头了。
那么,我···如何进出的?
正在我不知所措时,又是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刺鼻的血腥味,还有惊恐的哭喊声,喊的是‘娘娘,娘娘,不可以睡,用力些,再用力些。’
一时里又是一串端了血水的宫女儿如入无人之境的从我身体里穿过,而院落的厅门便被从外面拍的山响。是老帝君沙哑的声音,“梅儿,梅儿你给孤开门,梅儿。”风便卷着雪花‘啪啪’的拍击着人心。老帝君还在喊,“梅儿,让孤进去,孤想陪你与孩子们。”
院落里自是无人应答,只有风的呼啸,树梢檐尖儿上的雪团便无法承重,‘吧嗒吧嗒’的跌落声此起彼伏。一时有尖细的男子嗓音颤抖着在劝说,“帝君,回吧,帝后如何能听得到,这天儿太冷,帝君要保重龙体。”
我只呆呆的听着,片刻后,我便突然明了第一次梦境后美人儿嘴型所表达的内涵,第二次梦中老帝君的悲哀与愤怒。唔,原来此刻的帝后在产子中。
不知何故,在明了后,我竟然是急切的几步便追上那几名端了盆正要拐弯的宫女儿。
只是,那扇门自宫女儿鱼贯而入后,‘啪’一声便在我鼻尖上关闭,那拍门的声音很大,那风很冷。我一时以为自己高挺的鼻尖儿也被门夹去了一截。
我甚是生气,又小心的摸摸鼻尖,这才推门。‘哈尔’一声便又任在我头顶笑,是,那笑分明来自我的头顶。我惊惧的抬头。一抬头便发现帝后正优雅的支颐侧卧在一溜檐尖儿上。此刻她正饶有趣味的斜睨我,那么,她能看到我此时的惊讶错愕。
我一指指了她一时又指指门,如今门内的声响愈发清晰,一切都说明此刻帝后在产子,那她的元魂怎生···怎生逸了出来?
美人儿见我如此,甚是无趣的伸了芊芊玉指掩唇打个哈欠。
院外一阵风一阵雪的依旧有帝君不歇的呼唤,“梅儿,让孤进去,孤只想守着你,梅儿。”
帝后却始终无动于衷,甚至合了眼。右手悬空似在弹七弦琴,那动作便娴熟的很,外界更本干扰不了。我便很有些愤然。却也只能试探着问,“梅美人,梅姑娘,你入我梦已是三次了。啊,这次,不哗也不知是梦还是什么,梅姑娘能否告知不哗,不哗与姑娘你可有什么缘由在吗?”
美人儿微微睁眼,嘴角只是一勾,勾起一抹笑来,我挠挠头,觉美人儿笑的忒没道理,或者在她看来应是我问的太荒唐?。
【三】
檐尖儿上的美人,走廊上仰望的我。气氛一时诡异的很。
不知几株香后,美人儿似发现什么瞬间飘了下来,已是一搭一扯,居然将我颈项间的白玉玉璧捏在手里,我与她的的距离便只有一掌。帝后身上的冷香便将我笼罩了起来。
我攒眉。劈手便夺了玉璧,毫无怜惜的那种。只是嘴里歉意的说,“姑娘不可,我家爹爹说了此璧从不哗出生时便有。轻可不得视人。”我便同时后退几步,那玉璧便被我捂的只剩了红绳儿在。
美人儿不语,神色莫测的。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末了一笑。我便决计不再理美人,径自去推门,竟是更添了几分惶急,只是那门似乎推不动的样子。美人儿在一侧侧头将我望着,幽幽儿来了句,“命里没时莫强求,帝君。”
我停手,不知美人这话说给谁听,遮莫是要我传话?
顿顿,我继续推门,那门依旧是无论如何也推不开,甚或是我连碰都不能再碰到了。我亦不好再问什么,过后细想,美人的夫郎都不得入内,我不过一介凡人,爹爹所说的半大小子。我便也释然。
轻轻的叹息,我垂下眼睑来,其实我此时对帝后甚是不满。便算帝君再有天大的错。美人不让见便也罢了,怎生产子中却脱壳而出,是置自身何处,未出生的孩子于何地。
我便将帝后平坦的肚腹一扫,无丝毫怀孕迹象。美人儿便也随了我的目光轻缓的抬起一手在自家小腹上一抚,又是不明所以的一笑。那笑许是与世无争许是藐视芸芸众生是那种,我却无心去探究,何况是老帝君的妻妾与我白···不哗···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