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来看吧小说>社会文学>江声不哗> 9.9.生死交托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9.9.生死交托(2 / 2)

山间潮气重,犹是这山阴处,那些鸟径上便有凸起与浅坑,凸起处已被万千年各种蹄爪踩出石的光滑来,浅坑则是承接了夜露,于是在这月色下,深深浅浅俱是山路的眼睛天上的星辰。

只可惜,这草这木这鸟这虫一如这山寂寞着,不是不甘是不敢如别山应有的虫吟鸟鸣草长莺飞的活泼,它们只怕发出丁点的声响便会激怒猼訑或尚鸟任意一方。如是,在这几千年的浸溶中它们已是哑了声响。忘记了曾经属于自己的歌喉。(只是我们在基山夹缝里生存却还是要感谢无畏的猼訑与可以无眠与少眠的尚鸟有个不成文的协定,那便是战争单在白日进行。)

我将渐渐滑跌在我盘坐的双腿上的那可头颅,摆动一个他舒服的姿势,那家伙却不安的抽噎了下,下意识将头缩缩。哦,又一个未曾参透的人,是承受了被遗弃的凄凉吗?啊,不是遗弃是不死不休的追杀。

我便怔愣的瞧他那张俊雅的狐狸脸儿,可以说精致如女子,一看便是养尊处优惯了的。这脸这玉璧,这血袍,已在述说。(后来,在我与不哗的双生子儿胡白胡焰千年的守候中,我总是会对了胡白那种脱尘出世的散淡与今日的不哗想比较,也便明白不哗的种种不过是得力于山水滋润,父慈母爱,从而生出的富足与洒脱。)

【四】

二日破晓,我正望着东际盘旋而起的烟尘,忽而急如飓风,忽而摆似狂柳。我正待细细观望时,倏地发现那所谓的烟尘瞬间逼近了几步。我的心、狂跳。

我将结界一撤,迅速造柏树幻境,是那种渐渐枯萎向死亡坍塌的场景,便偕了不哗堕入缓坡那处隙孔中。果真那所谓的烟尘却是一股浓重的杀气,也不过七八人而已。皆是蒙面,那杀气却生生儿令人颤抖。便听的其中一个声音在惊讶,“咿?这棵树,这棵树···不,是?一、二?”

“是七棵八棵?八棵树,没错。”另有人应答。

“等等,昨儿好像这里没树吧?”

······

我自笑,这是老阿柏从阿枫处学来的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数,生生不息的法子罢了。这几盘菜怕是不等搜寻见我们便要落入基山那两大怪的爪牙下了。我叹口气,两千余年的家园便要割舍了。

我将这按家园最后环视,我晓得它的使命将终端于此了,容不得人忧伤与回忆。清晨的阳光已斑斑点点的渗透进来。

我想推醒不哗,才知晓他不是熟睡是昏睡。攒紧眉,看来这七八名汉子是苍天选择了抛弃。我却是不再忍心观赏。再看不知原委昏睡中的不哗,他手里紧捏的那片玉璧,玉璧在晨阳的飞掠里流光溢彩的很。

我复叹气,瞧他安然或者全然将自己交托与我的睡姿,我便只有为他舍弃故土与外面本亦无甚仇恨的七八名汉子了。何况那些汉子一身杀气我跟前这家伙却一身书卷气。

几个时辰内,我第二次进入‘亡林’谷,万千倾倒的枯木如今没入阳光下,一夜的积露使得它们如有了生命般的湿润,只可惜苔藓与菌类却以它们的尸身作了生死家园。

干涸的河床内,那些不规则的裂缝中便有了进进出出的红蚁,当然亦有不知何处飘荡而来的蒲公英的小白伞儿,还有一辆朵说不出名儿的小黄花儿像在试探着看能否生存而后就是大部队的进驻了。

自然界便是如此的残酷又公平。我便将一柄小白伞儿捡起来又轻轻吹走。可不,在这寂寥中一个人两千余年已是习惯了细看细听,便也算是童心的无忌处了。

我‘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时,自家都惊叹何以起了如此多的感叹。也许···是将一方所谓的风景看的太久的缘故?

此时的我们正在万千枯木组成的院落里,更确切的说是一棵独木成林的老榕树与它派生的三十余的气孔中穿梭。我们需在此处等候几日,等候基山那股杀气的彻底消失,等候不哗的可以动弹,等候我那棵柏树幻境的坍塌死亡。那、便也是我与基山最后关联的终结处了。

为不哗着想,我还是设了结界,封堵了外界的声响,希望昏睡中的家伙梦里没有血腥味。(其实只那七八个家伙连基山两大怪的牙缝儿都不够塞呢。)

这溶洞尽管潮湿了些儿,对赤狐养伤无甚好处,却也是个天然的屏障,三十余条气生根造就了洞洞交错相通,也如棋格子。而他们贵族间的你方唱罢我登场又何曾不是将许多无辜者作了黑白棋子?我倒甚是可怜这文弱儒雅的年轻人。

【五】

不过两日,不哗便醒来,其实我梦提供的也就一箪一食罢了,只因他与我老阿柏所练气属性不同,他的伤便也无法彻底根除。甚或这两日他的沉睡也不过是单纯想让心逃避与歇息?

不哗尽管在沉睡中,这二日始终捏了那片白玉玉璧,醒来却是先将我望望,见我还在方舒了口气。那笑便有了几分孩子气。那是种依恋,信任,颇是令我感动。他又似对自己的行为有了丝害羞,便支颐,从气孔向外张望,想来这种幽闭狭窄的空间让他起了不安。

望出去,望出去的不过也是同样的静寂,死亡的树木,断流的河床,坍塌的砖瓦,偶尔有一线飞檐依旧孤傲的向天。王朝更迭,繁华落尽,只剩这静寂让他心声恐惧罢了。而此处的情景老阿柏千余年前能脱壳时便如此了。

不哗未曾说什么,只是颓丧的埋下头,不远让我看见他的凄伤与失落。

我也不能说些什么,我便将他望望,他的外表唯有苍白与气色的不振。别的倒也看不出什么。

我便问他“东走三百里,可行?”

不哗一惊,我知晓他想到了青丘。

我便点点头儿,告知他茫崖是片林海,如今依旧是小草拔节,小鸟鸣啾,静、却静的陶然,那里还有我的老友阿枫。(一棵枫树精。)

不哗在我的叙述中便缓缓笑了。

我们姿势掩去气息,日止夜行,如山中一缕风,溪涧一粒水珠儿,配合他的身体不急不缓的行进。好在愈近青丘,基山的寒气便愈发的减淡几分。

这一路不哗便将他的一脸贯彻到底,尽管话不多,坐卧举止倒带出娘胎里的恬淡大气。断断续续中我便也知晓他的被追杀不止是因为身份的尊贵更是因了那片绝世玉璧在青丘帝室的象征意思。上古胡氏与弹这支细如游丝的血脉相承,传承中的王位纠纷。

我唯叹息。

尘世纷扰,生生灭灭,何如日月星辰,一缕风,一滴水,一片云,来的自在。看似无情却有大的情怀在。如是,我心一凛。

==

待续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