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外的不哗讶异地注视着,想睁开眼,洗髓汤水好温暖,如一颗心,专为你包容,心不大,只容纳你一个般,不哗便贪恋着,只是作了个努力睁眼的姿势。耳内还真实感觉出身子再水中起起伏伏的,一头的墨发妖娆美丽。
【三】
画面又出现时,是某个宫殿内的一幕,装饰奢华的很,一把圈椅四脚朝天的,边儿上正有狂躁的帝君。七八个腰长腿细波涛汹涌的美人一手正撩起下裙,已是被帝君推的东倒西歪,跪伏的内侍在悄悄儿拭汗。
老帝君本喘吁吁将手搁高几上的,此时,只顺手一贯,那只‘花开富贵’玉摆件就此首尾分家。只可怜那只凤鸟,它微开的胸腹环包了数朵牡丹,缠绕的尾羽犹自有琉璃般的光华在流转。昂首俏立的风头却被无情撕裂在地上,只那风的眼睛波澜不惊的望向深远处。
我陡然一抖,其实我明白老帝君的心情,单看那只风,便晓得玉摆件来自美人儿,何况美人的体香又如何是等闲人可得?怕是老帝君食髓知味,欲罢不能,美人于他生生而自作云烟,叫帝君情何以堪。
帝君将一众人等轰了出去。突然颤巍巍的蹲了身,捧起那只风头,埋了头,身体却在微微颤抖。偶尔便有呜咽声溜了出来。我,亦是捧了心,我能知晓老帝君在说,“梅儿,梅儿,你要孤如何自处?”
捏着那片玉璧,梦外的我,只觉才刚的美好早失,心痛难当,眼睛闭着不肯看到那份决裂的场面,泪却是止不住的流淌着,滴滴···滴滴,融入洗髓汤,我i选哪个自家是被泪水泡着的。
不知几时,不哗我亦在不停的哭诉,“梅儿,梅儿,你要孤如何自处?”第一次,我发现自己如此心痛,第一次我发现自家粉嫩嫩的小件儿在发怒,如金刚之怒的那种。它亦在随了我的哭泣而抖动。
待我惊醒时,我脸上的泪犹自拭不完。我,何以如此如此的落泪?此时的我等同于抱了断凤的帝君,他的哭泣,我深深明白,玉摆件是美人儿唯一的一件礼物,单那精细的雕工,繁复的纹理,上等的玉色,得来何止‘不易。’
我握了我那小件儿,轻轻的叹息。它感受到老帝君的渴求,是···求而不得了吗?
不语的美人,我却一时不知该怎样告知帝君,美人的心境。
三场梦,美人俱是不语,我却在此时蓦然明白,曾经细细的哭泣声,说得是,“自然不认,梅已是放弃,帝君何以反是不肯?”此处的梅便是老帝君的美人了。便与那“恩爱过耳,桃花依旧”的人相合了。
我,长长儿叹息,勾头,望向头顶的一线天,阳光已偏离,树影斑驳着,似添了些儿寒意。
【四】
我轻轻捏了九龙玉璧,摸索着,从当日美人的口型我已是恍悟,只不知有什么缘由在里头。
出水,我想原来不是老阿爹将我关在黑屋子里才有那些梦境的。所谓的恩爱是非莫非与此玉璧有关吗?我挠头,然则,此玉璧从记事起已是陪了我的。梦却是最近才得。我,一时甚是不解。
将我那身毫无奢华可言的葛布袍子穿好,也将玉璧藏进颈项间,让它凉茵茵在我的颈项间随了我的踢踢踏踏走动而晃动,一时竟然觉出如一颗心或左或右的摆动,因了心事而不肯回归原位呢。
此时已是秋尾巴时候,黄的叶,红的树,渐枯渐白的草,疏朗了的天,变瘦了的水,一时间于我,生出份纠缠不清的情愫。我,便立在崖壁间,在风中小憩。天地间只得一个我,那该是怎样极致的风情呢。
我俯身,眯细了眼,望我那一线天下,夹缝里生存的沐场。它也许孤独的存在了千年万年,不过是我的老阿爹因我方将它开垦了出来。它与那美人,寂寞吗?挣扎过吗?可心甘吗?
潭不语,梦中的美人亦是不语,单单剩了一个我,湿哒哒的让水珠儿在风中飞溅,望山,深红浅紫。望水,水流千回。望天,云起云舒,有孤雁在追赶大部队,一时间,天地倘大,独留下一个混淆在双刃的我,几十年生死轮回的我,我便孤寂的很了。
【五】
蹲坐在崖壁间,我呆呆的出神。
当日,爹爹说这潭水,是专为我濯尘,洗净凡骨。捏一把肋骨,不哗本也无多少肉在,从有记忆便吃着东刃的祝余草儿,睡卧行走皆是迷糓木伴随,不哗从不曾迷惑过,也从不曾妄求过。
凡骨却依旧。
如今,那两壁间隔十几步仍有浅浅的小坑,是爹爹生生儿劈出的,起初不过是爹爹令我坐了滑绳一个借力同时缓冲的支撑罢了。浅坑还在,早是湿润的布满苔藓与原石混为一体了。
我缓缓起身,崖壁顶那棵需几人合抱的古柏都尚在,连同柏树身上那浅浅的被绳索磨损的痕迹,绳索却早已化作朽物。我也早是在拔高中仅需踹登一下岩体便可以从潭水中飞出了。
依了古柏树,亲昵地,见古柏便总是想起我家老阿柏,不欢喜我叫他爹爹的老阿柏老山神。见它似见爹爹。我微合了双眼,双手搂着古柏的一根枝干,古柏满身锋芒,却从不针对不哗。我总是怀疑此树便是爹爹的元身树,便连不哗沉在水里洗去凡骨,爹爹都是不放心,就如从前不明不白说‘你个轻言放弃的东西’一般。也曾问过爹爹,爹爹笑笑。不说是也不说不是。那老狐狸。
眯起凤眼,我嘀咕‘老狐狸。’
倏尔觉眼前有影子在晃动,一瞧,便见老爹爹飘飘落于我面前,满身的酒气,老爹爹甚慈祥的将我望着,不语。我倒被爹爹的目光给弄的不自在起来,我兀自用指头梳理乌发,便有一颗两颗的随了风落在比我要矮半截的爹爹脸颊上。
老爹爹抚须,无来由说了句,“今日这酒吃多了几杯。”那目光却依旧围绕我不去。今日爹爹将这慈祥用多了些,我颇觉爹爹似在掂量,“这狼崽子,不知卖价几何?”
如此一想,我愈发觉出爹爹眼中满含深意。我便裹紧了衣袍,曲了身将自己掩的瓷实了些。一转头,我快速走出爹爹的视线,果真听的身后爹爹的失笑,不满的嘀咕,“狼崽子,也不知看过几多,今日反倒是含起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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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续